“沈三姑娘,”郡守夫人咬着牙:“小姐们都在园子里玩,姑娘头回来,不妨就让小女带你逛逛吧。”
苏柳不耐烦地喊了声:“娘!”
“不必了,”沈宁禾淡淡道:“夫人指个丫鬟带我去就好。”
反正今天就是来郡守府踩踩点,跟谁走都一样。
郡守夫人假笑道:“既然如此,小红,你带姑娘去吧。”
一个丫鬟走了出来:“是。”
“走吧。”
沈宁禾转身出了花厅,苏柳面色不虞:“娘!你看她那狐媚样!”
郡守夫人看着沈宁禾还未走远的背影,急忙斥道:“闭嘴!”
苏柳眼里顿时含了泪:“娘!你为了一个外人骂我!?”
眼看着花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郡守夫人再也按耐不住脾气:“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张口闭口就是这些话!”
苏柳长这么大,还从未被这般骂过,一时竟恨上了沈宁禾。
她抹了把泪,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走出花厅,沈宁禾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也不知那位郡守夫人熏得是什么香,闻着腻得慌。
园子里早就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小姐们,见沈宁禾过来,纷纷和三两相熟的好友低声议论。
“这是哪家小姐?”
“苏州没有这号人物啊,瞧她打扮倒像是上京来的。”
沈宁禾没理会这些议论,向四周望了眼,朝没人的角落去了。
若是寻常宴会说不定还有大胆的小姐上前来闲聊,偏偏今日都是带着任务,不是奔着江时晏就是奔着裴宿泱来的。
见沈宁禾朝角落去了,众人却依旧紧张,不说别的,光是沈宁禾这张脸就足以让她们提心吊胆半天,若沈宁禾有意与她们争,那她们哪里还有半分机会?
沈宁禾漫步目的地闲逛,走过几条荒芜小路瞧见不远处有座院子,这院子一看便是偏院,若放在平常人家也算的是一处好住处,但放在这郡守府还不如下人的院子。
沈宁禾打量着院子,苏云从柴房里走了出来,朝着沈宁禾规矩行礼:“见过姑娘。”
“这是苏大小姐,”知许凑到沈宁禾耳边道:“郡守发妻的独女。”
沈宁禾了然:“起来吧,引我过来做什么?”
她方才一出花厅就闻到了一股药香,是千金阁才开始卖的新款安神香的味道,里头掺了玄谙石粉末,她不会闻错。
苏云起身,恭敬道:“只是今日府里不太平,恐冲撞了姑娘。”
沈宁禾道:“既然如此,便讨苏大小姐一碗茶喝罢。”
苏云笑道:“荣幸之至。”
她赌对了,想必这位就是那奉旨前来查当年那桩案子的安和郡主,帝师沈宁禾。
带着沈宁禾进了屋里,苏云给沈宁禾拿了个最干净的缺口碗,倒了小半碗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里只有些碎茶叶,还望姑娘不嫌弃。”
沈宁禾笑着摇了摇头,她抬眼看了看屋里的陈设。
四处可见斑驳的墙壁,木头家具都有些受潮,梳妆镜前的首饰少得可怜,大多是木制的,都腐朽地一碰就吱呀吱呀响,唯一好点的是床,但上面的被子也洗的发白。
“母亲去世后,我便被赶到这里来了。”
苏云毫不避讳道:“我爹打算把我送给那位裴侍郎做外室,或是旁的什么,他只想拉拢别人,旁的都没想过。”
以她的容貌才情,能入得了人家的眼才怪,不过是她爹听说裴侍郎性格古怪,手段狠辣,想巴结又舍不得苏柳这个宝贝女儿。
沈宁禾道:“这就是苏大小姐要在今日将那些流民放进苏州城的原因?”
“姑娘都知道了,”苏云诧异了一瞬,但想到沈宁禾的身份,旋即又笑道:“不,我和郡主是一样的人,做这件事,是为了我妹妹。”
“当年我娘对外说是难产而死,但我...后来才知道,她生下了一个女儿,被郡守夫人带走养在庄子里,因为妹妹长得太像我娘,便常常被郡守夫人折辱。”
“郡守夫人和苏柳一直都不喜欢我,留我一名也只是为了拿来要挟妹妹,这场生辰宴后,她会被郡守夫人送去一个曾爱慕我娘的贵人府上,那贵人残暴,害死不知多少条人命。”
苏云咬牙道:“唯有郡守府没了,我才能带着妹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