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奶奶你多采些……伤口好深……”
画扇睁着双大眼睛乖巧点头,见奶奶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这才慢慢眯起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此时日蚀逐渐退去,天色也比刚刚要明亮了几分。
画扇提着小桶,开始从井里打水往厨房运。
她如今力气小的可怜,每次只能堪堪搬上小半桶水,来来回回花了好几次才将厨房那口大铁锅灌满水。
烈火熊熊,很快便将锅中井水烧得沸腾起来,咕噜咕噜的,似来自地狱的鸣唱。
片刻过后,金乌重现,天色恢复如常,几缕金丝自苍穹洒落,平静,却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画扇不敢有丝毫松懈,从床头翻出奶奶做针线的小木盒,从中取出两根绣花针别在袖口处。做完这些,她来到院中,装成普通农家小孩一般蹲在地上玩泥巴。
不多时,有脚步声响起,悉悉索索的,由远及近。突然,老旧的院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院落原本的平静。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子手下无情!”
画扇循着声音扭头看去,便见三名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正拿着武器踏入院门。
为首的男子名唤彭三刀。此人身形高大壮硕,耍得一手好刀,张狂之态犹如一只直立的黑熊。满脸横生的络腮胡如钢针般根根挺立,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凶光毕露,那道眉稍处的狰狞伤疤愈发衬得他面容可怖。
他旁边的山贼名唤张二狗。与彭三刀相比,此人身材略显消瘦,面色有些蜡黄,深陷的眼窝中却透着一股狠厉劲儿。他腰间别着把匕首,卷曲的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额头布满青筋。
最后一名山贼外号刘麻子。此人身材矮胖,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他满脸麻子,蒜头鼻,厚实的嘴唇往外翻出,露出一口层次不齐的黄牙。他森森地笑着,手中提着两把短斧,看见画扇时,竟是将其中一把短斧直直地朝她扔了过去。
画扇“啊”了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倒在地上,那短斧便擦着她的身子而过,直直地砍在了泥地上。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抬头看去,一双杏仁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叔叔……不要杀我……我……我很乖的……”
“哈哈哈,三弟,你看你多粗鲁,把人家小姑娘都给吓坏了。”随着一声如雷的笑声响起,彭三刀走上前来,将插在地上的斧头拔出递还给刘麻子。
他换上一副笑脸,俯身看向画扇,语气比刚刚轻柔不少,眼中却还是一派森冷之色:“小妹妹,你家里人呢?”
画扇忍不住啜泣起来,身子微微发抖:“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奶奶今晨赶集去了……也不在家……”
“这样吗?”彭三刀卸下了防备,继续问道:“你会做菜吗?”
画扇瞪着双大眼睛,小声嗫嚅道:“会……”
她话音未落,刘麻子便大步朝鸡舍走去,几声母鸡嘶鸣过后,四周重归寂静,刘麻子手中拎着已经死去的两只母鸡从鸡舍走出,“砰”地一下丢在了画扇面前:“去给老子炖了,不然老子杀了你!”
“好……”画扇双手颤抖着将两只鸡从地上抱起来,迈着步子朝厨房跑去。
或许是太过害怕了,她没走两步便被院中石子绊了一跤,下巴重重磕在地上,引得身后三人哄堂大笑起来。她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捡着两只鸡进了厨房去,一边装着要给鸡拔毛,一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哥,你怎么就直接让她进厨房了,不怕她拿了菜刀对付咱?”
“呵呵,你瞧她那窝囊样,怕是连菜刀都拿不动把哈哈!就算拿得动又如何?她这个子,宰了她我都嫌浪费了我的刀!二弟,待会儿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大哥放心,我的匕首也不是吃素的。不过……我看这小姑娘长得倒停水灵的,不如……”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彭三刀一拳拍在张二狗脑门上:“急什么急,待会儿有的是你乐呵的,还能怕这小娃娃跑了不成?”
“就是就是,”刘麻子探头往里屋看去,催促道:“眼下还是先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三弟说的在理!走!”
接着便是几人的脚步声、翻箱倒柜声、桌椅倒地声,以及瓦罐破裂之声。
突然不知谁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张口骂道:“呸!这家人也忒穷了吧,找连个铜板都没有!”
翻找之声便在这时停下来,有人接道:“就这么一户山野人家,能有几个钱?我看啊,还是再等等,等那老的回来,兴许还能逼问出什么来,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声音满是贪婪。
画扇蹲在厨房里,一双眼睛红得可怕,她紧紧听着外面的动静,稚嫩的小手紧紧攥成一团,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或许是在屋子里翻找的久了,三人都有些饿了。刘麻子大喝一声,朝厨房这边走来:“弄得怎么样了?要是弄得不好吃,当心小爷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