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项心中极是不满。他与王叔虽不算多亲近,还是心怀敬佩。可昨晚父皇传来圣旨,命他与几位皇子和清滢今日一同前来,这本也没什么,但是,圣旨上写的是安国公主代皇帝和皇后,协诸皇子同往。父皇平日里偏爱清滢也就罢了,如今连此等昭示群臣的事情都以她为主,这让他这个长子颜面尽失。老三老五和那个嫡出的老八该如何看自己?朝臣该如何估量?他恼了一个晚上,现下当着众多权臣的面,更觉脸上无光。
群臣眼神扫过几个皇子,心中各有思量。
顾晨作为主家一一还礼,礼毕,恭敬的引着几位殿下去了偏厅。
待几人坐下,三皇子顾晟率先开口,道:“王妹,王叔仙去,我也是悲痛万分,忧伤不已。王妹要保重身体,切莫操劳。若是府中缺人手,我可立即遣府上的人过来帮忙操持。”
二皇子顾项听他开口就是“王妹”,讨好之意明显,不禁斜眼看他,心中极是不耻。
五皇子顾曙面色温和。
八皇子顾昀见长姐垂首饮茶不语,便也端起茶盏。
顾晨被那一句“王妹”给恶心到了。几个皇子是什么样,她是清楚的。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解的历史是这个世界现存的两倍。自己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比他们多得多,怎会不清楚他们想要什么。尤其是这个顾晟,看似贤良宽厚,实则奸猾狡诈,又胆小无能,还一直打着她的主意,很是膈应。
对方是皇子,顾晨还是要应付一下,道:“多谢三殿下关心。臣的府中一切都好,照应得过来。”
自称为臣,一下就和三皇子拉开了距离,点的就是那声“王妹”。
顾晟怎会不明白,却无不悦,道:“好。若是有需,随时遣人来我府上。”
“多谢三殿下。”
顾晟热脸贴了冷屁股,五皇子顾曙很是识趣的保持安静。
顾清滢放下茶盏,道:“汐泠本也想来,你也知道,她自小身子就不好,现下已经卧床月余。”
顾晨很心疼这个体弱多病的堂妹,问道:“汐泠……二公主殿下这么多年身体还没有养好?”
五皇子顾曙适时开口,道:“皇妹一直按太医的嘱咐好生将养着。可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转。每每入冬都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我这个做兄长的……唉……”
二公主顾汐泠,年满十五,和五皇子顾曙同为敬妃所出。
顾晨知道顾曙也不是省油的灯,但一直以来没做出过什么令她反感的事。观他脸上的担忧不似假,宽慰道:“五殿下莫要担忧。昨日,我将从北齐带来的药材送进了宫里,想来那些药材对二公主殿下也会大有裨益。”
顾清滢道:“多亏了你带回来的药材,太医给父皇和汐泠改了药方,昨夜二人服下了。今晨向父皇请安,父皇说胸口舒爽了不少。汐泠那里我也去了,看着气色比平日好了些,还难得说了会儿话。她不能来祭奠王叔,心中有愧,让你莫要怪她。”
顾清滢的嗓音很是清冷,但顾晨听着最是舒服。她看着清滢未施粉黛,却难掩秀丽的脸庞,温声道:“我怎会怪她。等过些日子,我进宫去看她。”
五皇子顾曙立即站起身,道:“我代替皇妹,谢过王爷。”说着一揖到底。
顾晨起身,道:“臣受不起如此大礼。”
三皇子顾晟面上带笑,心里却直恼汐泠不是自己的同母妹妹。
顾清滢观顾晨神色疲乏,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有诸事要理,我们就先回了。”
安国公主是代皇帝皇后行事,见她起身,几位皇子也都跟着起身,一并告辞。顾晨亲自送几位殿下到府外,看着几人上马车。
九皇子顾煦身量尚小,皇宫的马车又比寻常的马车要高上许多,他上这马车很是吃力。在旁的太监仿若没有看到,无人上前放车凳。
顾晨厌恶忠义侯宋括,但对他的胞妹婉妃却有几分好感。九皇子尚在襁褓时,顾晨还抱过他一次。念着这份过往,她走过去,矮下身子,道:“九殿下,我扶你上马车,可好?”
旁边的太监赶忙弯腰过来,道:“怎可劳烦瑞王殿下,奴才……”
顾晨一贯看不上这些个捧高踩低的奴才,一个眼神慑得太监定在原处。
顾煦看向她,稚嫩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抿了抿嘴,道:“好。”
顾晨双臂一抬,将人轻巧的举上了马车。
顾煦瞪大了眼睛,在马车上站稳后,恭敬的行礼,道:“煦,谢过王姐。”
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宫里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容易呀。顾晨郑重回礼。
顾煦看着她,眼神明亮。
二皇子顾项将一切看在眼里,转身上了马车。原本,他是要呵斥顾煦身边的奴才,顾煦毕竟是皇子,又是幼弟,做兄长的怎能眼看着他被奴才欺了去。顾晨动了,他便没有开口。
顾晨一转身,与清莹目光相触。
顾清莹微微颔首,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