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已经散了,皇上移驾至御书房。
刘淮给皇上奉上正合适的茶,道:“陛下,瑞王殿下早早的进宫了,和大公主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这会儿,瑞王殿下正往这赶来呐。”
顾敬端起茶盏,顿了一下,拂了拂茶面,饮了一口,道:“那孩子自小就怕热。”
刘淮立即会意,道:“奴才这就让人多搬些冰来。”
顾敬放下茶盏,看起了奏折。
顾晨赶到御书房时额头带着汗珠,鬓角也濡湿了。她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得了准许,进了御书房。掀袍跪地,道:“臣,参加陛下。”
顾敬搁下御笔,见她跪得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竟觉出了份疏远,道:“晨儿来了,快起来吧。”
“臣有罪。臣不该做事鲁莽,损了皇家颜面,更不该忤逆陛下,触怒圣上。臣……”
“好了好了,提这些做什么。起来吧。”
顾晨以头触地,道:“臣无颜见陛下。请陛下责罚。”
顾敬沉默片刻,道:“刚还说不该忤逆朕,朕命你起来,你却不起。你这是又要忤逆?”
闻言,顾晨孩子似的偷偷瞧了眼皇上,很是心虚的抿了抿嘴。然后慢慢吞吞,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
这般模样,与她小时候在宫里闯了祸时一模一样,惹得顾敬嘴角微翘,那份疏离一扫而光。
顾敬语带笑意的道:“还垂着头做什么?抬头让朕瞧瞧。”
顾晨犹犹豫豫的抬起了头。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条伤疤,两寸长,截断了眉毛,将那清秀的脸庞生生给毁了。
顾敬目露自责,道:“这伤……”
“多亏了皇伯送的疗伤圣药,这伤才会好的这般快。如今已全好了,都看不太出来了。”
这话让顾敬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又见顾晨笑得纯善,眼中满是孺慕之情,让他更是自责。可身为帝王,如何会有错。有错,也是臣子的错。
顾敬掩下自责,道:“坐吧。”
顾晨刚坐下,刘淮就带宫人搬来了两大盆冰。
“刘公公,皇伯素有头疾,不可受凉。虽是炎炎夏日,也不可放这么些冰,恐会伤了龙体。”
刘淮脸上堆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知道殿下怕热,特意命奴才备上的。”
“皇伯……”
听了顾晨与刘淮说的话,顾敬心里很是熨帖。
“不妨事。你自小就怕热,将那些冰放得离你近些就是了。”
顾晨很是感动,站起身,道:“皇伯,我……”
顾敬笑着道:“站起来做什么。坐。”
“谢皇伯。”
几个小太监将冰盆放好,退了下去。
顾敬抽出一份奏折,道:“这是杨将军送来的战报,你看看。”
刘淮接过奏折,交到了顾晨的手上。
顾晨展开奏折,一字不漏的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南疆战事有胜有负,但胜多负少,总体是好的。如今大军分为两路,一路由杨将军统领,一路由康家父子统领,进一步攻入南魏的腹地,战胜南魏指日可待。顾晨却觉出了不对,南魏战力虽不及北齐,却也不是弱军,我军怎么会战得如此轻松?而且,为何要分兵两路?以她的判断,此时兵合一处方为上策。
“晨儿,你如何看?”
顾晨合上奏折,道:“几位将军骁勇善战,虽有小败,却与大局无碍。其中不乏故意败之,用以诱敌。战局形势一片大好。”
顾敬心情愉悦,“嗯,不错。朝中大臣都未曾想到战事会进展的如此顺利。朕,也未曾想到。”
“杨将军和康将军父子都是身经百战,对南魏又很熟悉。皇伯知人善用,让他们得以施展,方才会取得如此好的战果。”
“哈哈,你呀,惯会讨朕欢心。”
“我哪里是要讨皇伯欢心,我说的都是实话。”
龙心大悦,刘淮也跟着露出笑容。
顾晨想了下,问道:“皇伯,我观奏折上的内容,大军现在分为了两路,这是兵部做的决策?”
“不是兵部的决策。杨将军和康将军各自上了折子,一致认为此时应分兵两路。战事瞬息变化,将军们在战场,他们有此判断,朕便准了。可是有不妥?”
这事本身就不对。如果一致认为应该分兵,为何不联名上折,而是要分开上折子?怕是杨将军和康将军有了分歧。若真是这样,将帅不和,此乃战时大忌呀。再一想,自己毕竟不在南疆前线,知道的有限,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不好妄下结论。
“皇伯是知道的,我爱在府里躲清闲,什么都不知道,看了奏折就好奇的问一下。”
“你也知道你成天的躲清闲?正好,再过些日子就是秋狝了,到时你可要好好露一手,拔得头筹,给那些大臣们开开眼。”
“我这些日子疏于练武,整日赏花弄草,皇伯可是难为我了。”
顾敬看向刘淮,道:“瞧瞧,朕整日忙得无暇歇息,她倒好,整日偷懒。”
刘淮笑着道:“皇上是心疼瑞王殿下常年征战,想让殿下好好歇歇。”
“嗯。晨儿啊,秋狝已停了三年。此次秋狝甚为隆重,你必是要参加。到时,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啊。”
“皇伯放心,回府后我就勤加练武。皇伯,出宫秋狝,途径多处,护卫之事不可马虎。不如让我率领怀朗军作为护卫,保护皇伯和皇婶。”
“不必了,出行有天元卫足够了。鹿山的护卫之事,朝廷已经安排下去了,会由信武将军负责。”
信武将军?贾勇逃回京后,在文和殿西间商议再派何人去通城之时,二皇子顾项可是举荐过此人。皇家秋狝,闭门思过的二皇子应会出席,皇上又用了二皇子的人,这里面的意思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