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以为他要继续未完的话题,于是挪动身子靠前一些。
雍殊的视野开始模糊,许多时候他只能看到她重叠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应该闭上眼睡去,平静的梦境能够驱除他不正常的寒冷。
可是当他在她身边闭上眼,不会有平稳的黑暗,他只会看到洛邑城外的湖泊,在冬日的照耀下湖面熠熠生辉,像一面难得的镜子。
冰层冻得有些厚了,凿开时需要费很多力气,但是想到新奇的事物,凿冰的几人脸上浮现兴奋的笑容,有碎冰溅落到他的脸颊,让他以为自己的头发已经结冰。
他察觉到阿瑶坐在自己身边,她身上的温度是正常人的温暖,和浸透衣服的湖水不同。
沉浸在湖面下时,如果放弃抵抗顺着湖水飘荡,会离开人工造就的洞口,手掌撑起的只是寒冰,他会永远迷失在冰面下。
她费尽心思调教的奴隶,放弃时没有半分犹豫。
因恐惧而生的怪病,他无法和任何人倾诉。许多时候他甚至分不清,他恐惧的是没有出口的湖水,还是被她抛弃。
阿瑶伸手触碰他的额头,他的体温比她稍低些,可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寒冷,他像是与她处在不同的空间,她这边只是冬天的伊始,而他已经在被白雪覆盖的冰洞。
肩膀上一重,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她今天第二次犯错了。
第一次是念着旧情出门和祁硕见面。
第二次是以为雍殊已经失去力气,才放心地探查他的身体情况。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断断续续的呼吸喷洒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这让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自己还没有消下的齿痕。
她警惕地想要远离他,不料他伸手圈住她的手腕,手指在祁硕留下的红痕上轻轻抚摸,“帮我一会儿。”
只需要一会儿。
无法辨明来源的冷意被她身上的温暖驱散,让他恐惧的经历里,他从湖水挣扎爬出来时,只能见到她踩在冰面上的鞋履。
鞋面上的红宝石是另一种镜面。
她此时在他的怀中,而不是冷漠地俯视他的狼狈。
他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阿瑶推了推他,他才往后退开一点距离。
看在他快要被冻死的份上,看在他帮她摆脱了祁硕的份上,让他取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