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好笑,自己暗恋的人,掐着合法年龄,理智又稳重地、从事实出发地赞同自己去谈恋爱。
你他妈抱着我啃的时候想过这事儿吗?渣男!
袁辛气得天灵盖都要飞天。
生活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矛盾冲突箭一样地冲着自己来。
感觉快要被扎成个刺猬。
袁辛逆着飞奔进教室的人群离开,大家都好奇地看他,还有的人问“都上课了还去哪儿”,他谁也没理,低着头只顾下楼。
教室里,韩江愣愣地看着后门的方向:“袁儿这是真动气了吗?不应该啊?他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大?刚才还好好的。”
“你们聊什么了?一个课间操不见就这样。”丁舧戴着茶色的智能眼镜,让人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韩江挠了挠头:“没聊啥,聊暗恋来着。”
丁舧手里转着的笔停了下来:“暗恋?”
“嗯,问我跟不跟孙嘉研表白,说我暗恋什么时候是个头。”韩江叹了口气,“他可真会扎我的心。”
丁舧没有吭声,低着头像是若有所思。
上课铃正式响了,物理老师夹着资料进来,韩江赶紧把身子坐正,扭着头小声问丁舧:“要不我去找找他?”
“算了,他心情不好的话,让他安静一下吧。”丁舧手指捏住中性笔,用力得有些发白,“散完心他自己就回来了,给他打个掩护就行。”
距离感,从现在开始就得注意了。
不能再那么任性。
袁辛一口气冲到了运动场,先是沿着跑道缓缓散步,之后脱了外套,攥着手机给自己计时,绕着跑道一圈圈地跑。
这样的计时并不准,只是当个参考,每跑一圈就停下来,把气喘匀之后再跑下一圈。
连续跑了七八圈之后,他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主要是腿酸得厉害,才拖着步子缓缓走向看台。
一个人爬到最高的那一层,在温柔的杨柳风里,眺望空荡荡的运动场。
跑了这么久,之前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不少,心情平静了许多,他反思自己方才的脾气确实来得有点急,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生气。
丁舧说的话听起来是爹了一点,但男生们平时开玩笑也差不多都这样,让自己不满的,还是心里的秘密。
烦,真烦!
自己的400米成绩突破不了,如果跟丁舧拆伙,恐怕在赛场上也跑不出名堂;
学习再往前进一步也难上加难,不久之前考医学院的宏图大志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本来自己的心态就不好,何苦雪上加霜?
所有事情尽在掌控,当然是人生的王者,可是所有事全都在超纲、在失控,这滋味儿真他妈酸爽。
袁辛拿着手机,拍了一张运动场空无一人的照片,阳光当空洒落,温柔缱绻,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只有他心如死灰。
又发了一会儿呆,他才回了韩江之前发来的善意提醒,说是跟老师说他拉肚子,让他别穿帮。
【不辛苦命苦】:嗯,谢了。
【浪奔浪流】:卧槽,你还知道回我?!都过去多半节课了!
【浪奔浪流】:你还回来吗?
【不辛苦命苦】:下节课再回去。
教室里,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韩江悄咪咪地转过头,小声跟丁舧汇报:“舧哥,袁儿说下节课回来。他发了个朋友圈,拍了张运动场的照片,估计是在那儿。”
丁舧冲他比划了一个“OK”,戴上耳机,摸出手机,听着无障碍语音提示翻到了朋友圈。
袁辛只发了图片,没有发文字,他什么都看不着,犹豫之后只给对方点了个赞。
什么意思?
朕已阅?
阳阳怪气我?
袁辛盯着“乘风破”那的昵称,一股邪火又起来了。
随即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不能这样,自己的问题不能迁怒别人,冷静。
丁舧知道什么呢,他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情商高得能敏锐get到别人的情绪,可到底不会读心术,怎么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怪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谁也怪不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袁辛向后仰躺在石台上,被恣意洒落的阳光照着脸,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红光。
像是走进了一个血腥的梦里。
“……你看那谁空间里发的照片了吗?”
“谁?张扬吗?”
“嗯啊,你没加他?我这有,你看!”
“这是丁舧和袁辛吗?蛙趣,好带感。这就是他们参加的那个市残运会吧?”
“是啊!他们班那韩江拍的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氛围感,要说这东西还得靠抓拍。”
“妈呀,妈呀妈呀!”
声音是从看台背后的墙下传来的,是两个女生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体育课的休息时间,俩人溜达到了这里。
袁辛悄无声息地翻过身,匍匐在栏杆上向下看,果然看见俩人脑袋挨在一起,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他们在市残运会上创造纪录之后,学校也高兴得不得了,在校门口挂了大红横幅,“热烈庆祝我校健儿丁舧和袁辛同学取得佳绩”,之后就是校领导接见、问候,每个人发了奖状和两千块奖金,并且让校报记者对他们进行了深度访谈,稿件刊发在了校报和市级、省级的教育口刊物上,意在树立两个学习和专业两手抓两手都硬的典型。
丁舧更不必说,那绝对是身残志坚的少年标兵。
两人的合影满天飞,袁辛看都看不过来,也不太关心,但这俩女生说的什么氛围感,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俩人提到的张扬是高二文科班的,是十三中出名的“狗仔”,好好的高中生,搞得跟营销号似的,不知道他到底发了什么东西。
那俩女生并不知道正主就在上头,看照片看得上头,兴奋地开始议论:
“拍得真好啊!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