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衣姑娘换了身玉白霞影纱裙,衣缝紧敛裹紧娇柔玉身,浅粉霞花束带勾勒纤纤楚腰,原盈浅笑,大显贵女的清雅之姿。
老夫人夹了一块梅肉至于凝衣碗中,亲切道:“太瘦了,多吃些。”
凝衣颔首,乖巧应是。
好一副慈孝的画面。
“老夫人,云氏来了。”
老夫人慈善笑意凝滞,冷脸瞥向云漉,皱眉道:“为何没换衣裳?”
“民女入宅不久,不打算长扰霍大人,并没多带衣衫。”
老夫人闻此言心中爽利不少,看向她的神色稍稍软和。
“入席罢。”
云漉福身应是,她刚坐下拿起箸筷,蓦地感知四周灼灼目光。她眼珠转动,怎么了?官宦世家不拿箸筷用食?
杏眸张大瞧着每个掩唇低笑之人,十分不解。
王嬷嬷守株待兔般等着云漉出错,见她犯错,如放烟花,她立时斥道:“云氏,用饭前三‘净’你不知?净手净齿敬长辈。”
一旁伺候的丫环这才端上茶杯、湿帕及长箸。丫环拿湿帕帮她净手后,让她饮茶,云漉饮下即咽,又惹来一片窸窣笑声。
“云氏!净齿,是含茶后吐。”
丫环再次呈茶,云漉照王嬷嬷所言含茶后吐。
最后王嬷嬷命她拿起长箸夹肉至老夫人碗内。
云漉被推着做完礼节,深吸一口气,抿唇望去一脸神气的王嬷嬷,面露无奈。
凝衣心生担忧,她含首柔柔地凝向老夫人。老夫人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擎北不会怪罪。
老夫人睨了眼云漉,这才动筷用饭。云漉环视一圈,试探般拿起箸筷,再次环视一圈,见无人阻拦,她才将箸筷伸去。
“云氏,替我布菜。”
云漉心叹,放下箸筷起身,王嬷嬷让至一旁,饶有兴致的瞧着她。
丫环递她一双新箸,云漉盯着新箸,老天爷啊,老夫人是吃菜食还是吃箸筷,一顿饭下来,三人便用了近十双箸筷。
她扫视石案上的十盘精致菜食,老夫人喜欢吃什么?云漉低眸瞟向老夫人阴沉的侧颜,她不说,那任她夹了哦。
每道菜食云漉都夹了数筷,片刻,老夫人眼前碗中叠得似小山般,云漉特意将蔬食布于碗底,肉菜堆于山顶,好不诙谐。
奴仆们先是一怔,随即爆出轰鸣大笑。
云漉这是讽刺她吃食似猪般海量?老夫人面色不稳,她闭目控制心中怒火,可周遭的笑声,压不下心中这股邪火。
老夫人重拍案桌,怒吼道:“云氏,你是故意的?给我这老妇装傻充愣吗!”
周遭笑声顿时消弭,王嬷嬷见她还傻愣愣站着,阔步上前大手压她肩胛,迫她下跪。
肩上传来极强的逼迫感,她不敌王嬷嬷的力道,双膝一软跪在老夫人身旁。
云漉瞬即明白了,老夫人无非是想羞辱她,她既不知礼,又无涵养。顺带敲打敲打她,她一乡女妄想嫁进官宦世家。让她知难而退,掐了对霍擎北的心思。
老夫人带凝衣姑娘与霍擎北相看,正巧撞见宅中有女子,还是嫁过人的平民女,这些侮辱无疑是老夫人做给凝衣姑娘看的。
云漉攥紧手心,老夫人想要自己与霍擎北撇清,不如现在离开。
“老夫人,云漉在霍大人这打扰多时,民女该离...”
“漉儿!”
云漉眼瞳一闪,是霍擎北的声音。
她垂首充耳不闻,不能朝他望去,若瞧去,定像求助。不如正好趁机离开,让他安心与凝衣姑娘相看。止血的掌心再被她掐住,刺疼逐渐令她沉心。
凝衣闻言眺望,只见疾步而来的男子身材高大,精瘦窄腰,威风凛凛。再瞧那双冷冽凤眸,高耸入云的鼻梁,气势比贵胄更盛。她的擎北哥哥多年未见,俊得愈发心颤了。凝衣羞赧捏绢。
老夫人望向外孙儿,脸上的褶皱立展,掩不住的骄傲。
当年她救下差点被他母亲掐死的襁褓婴儿。如今竟是霍族最有出息的。霍家家产又落入他手,仕途平步青云,就差娶妻生子了。老夫人看看凝衣羞赧的表情,再看看霍擎北。着实相配,不由地欢喜。
凭她对霍擎北的了解,但凡他点头,必不会让侄孙女受委屈。他来得正好,云漉也在,让霍擎北掐灭对她的心思,接受凝衣。
云漉方才是不是表明离开之意?褶皱的双眸闪过精光。
“云氏,你方才要说甚?”
她抬眸继续道:“老夫人,民女家中有事,现向老夫人拜别...”
话还未说完,一股强力拉她起身,紧接着被堵上了樱唇。
在场之人为之一愣,云漉更是瞪大圆眸,盯着在她唇上肆意蹂躏的霍擎北,她双手用力推开,嘟囔着不清楚的话语,“你...疯了...快...放...开。”
是,霍擎北疯了,他快气疯了!
她究竟有没有心!他以为云漉迟早明白那日他为何生气,他等着云漉找他,向他道歉,依赖他。没想到,他再晚来一步,人都不在了!
好。
既然时刻想逃离,那便亲手掰断她的翅!
霍擎北亲得愈发猛烈,咬得愈发猛烈,唇齿硬磨,云漉的嘟唇红得滴血,他要将这两瓣不听话的唇瓣变成他最爱的冥花,红胜血的冥花。
云漉的泪珠掉入俩人嘴中,霍擎北一口吞进舌尖,用自己的气息将咸苦滋味渡她口中。
暖阳想逃,那便扑灭与他一起深陷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