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臭老娘们儿!自古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说得还真他妈对啊!我们仨对她花琴娘还不好啊,竟敢这般说话!并州未必没花楼了??再不来了再不来了!”胡民吹胡子瞪眼的,扭脸喘粗气。
潘鸿两眼相斗,紧盯酒杯杯沿上一粒尘灰,他轻‘嘶’一声,小厮呈上白锦银丝的绢帕,他捻过来,擦净那颗尘灰。慢悠悠回道:“你舍得下柔娘?”
胡民一哽,“你!”
胡民玩得花,整个并州花楼,只有柔娘子能接他的招,他亦是对柔娘欲生欲死。没了柔娘,比抢他钱财更难受。
“毛头小官?我劝你替自己留条命。你不查他便罢,光看他这几日行事,便知此人的厉害。”
庹金康是三人中最为沉稳的,面上最稳,也是最为油滑最虚伪之人。
“庹兄,你查到什么,与兄弟们一起分享啊!每次都藏着掖着,出了事不还找我们一起背吗??!!”
庹金康太阳穴猛突,不是认识胡民多年,知他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否则早被他气死了!
不知道自己查啊!蠢钝如猪!次次指望他送信!
庹金康狠狠睨了眼胡民,又瞥见看笑话的潘鸿,都不省心!都不省心!但凡有一个是霍擎北之流,他何苦操心至此!至今还要他出面!
“依我的意思,第一次给他个面子,毕竟新任知府,霍楶将军又是他族兄。霍擎北在朝中颇得圣上欢心,我的人传来消息,圣上有意提拔他替高公之位。”
胡民听到这又猛拍案桌,“你怎么不早说!将来的宰相!自然是我们去拜谒啊!”
庹金康闭眼,眼皮气得轻颤。后悔!又把他朝中的消息告诉这个蠢猪!!
庹金康的随行婢女上前给他揉太阳穴,他一把抱住馨香的婢女,将头挤在女子白软之间猛吸一口气。
香气入脑,一把把按压下喷射的怒火。
老头子又气出病了,潘鸿低头噙笑。老头子不长记性,被胡民一激便说。
而胡民讪讪饮酒,他这才知道说错了话,不过又得一个消息,值了!
自从高公確倒下后,暂未波及他们。却终日活在恐惧之中。他们为富不仁,替郭梁和高公確大肆捞钱,引起并州之乱。不知何时,他们便是第二个高公確。
庹金康头风之症日益严重,稍稍心绪激昂,头风发作得厉害,需闻女人香才可缓解。
庹金康咬了口软团子,拍拍婢女娇.臀,婢女乖乖退至身后。
“小不忍乱大谋,走罢!”
湘戎鼻头被他擤红了,眼中红丝渐起,咳得脑子有些恍惚。
他余光瞥见有三人下楼,为首的年纪最长,身后跟着一胖一瘦,瘦子穿着精致,胖子下颌长着一撮胡子。
没错,是这三人。
他凑近霍擎北,鼻音沉重道:“主君,下来了。”
霍擎北纹丝未动,湘戎直身,如恶刹般盯着三人靠近。
花琴娘朝庹金康使眼色,示意他霍擎北的方位。
庹金康下楼拐进左边,径直走向霍擎北,拱手揖礼道:“庹金康拜见霍大人。”
霍擎北闭目不闻。
庹金康等了片刻,霍擎北仍未给反应,庹金康心下不满,面上未露,他擅自直起身,打探这位过分的霍大人。
侧颜凌厉,未张眼,周身的压迫感迅猛侵袭。
三人又等了一会,胡民的不满按藏不住,转身欲走。
潘鸿攥住他,给他使眼色安抚他的暴躁情绪。
此时霍擎北缓缓睁眼,漆黑瞳仁周围遍布血丝。他轻撇头,眼珠攫锁胡民。
而胡民愤懑的眼神对上霍擎北的目光,一股戾黑之气迅猛射向他,将他团团围住。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胡民眸色颤抖,心生惧意,他双膝一软,径直朝霍擎北跪下。
这一幕惊到众人。
平日暴躁的胡富户竟有一日被一个眼神吓得下跪。
霍擎北挑唇,“胡掌柜,在外不必多礼。”
潘鸿狠狠掐了他把,怎这般没出息!出师未捷先示弱了!
霍擎北这才站起来,朝三人颔首,低沉着声音说道:“抱歉,近日觉少,不小心睡着了,还望各掌柜见谅。”
区区十日,能做到安稳人心,逆转并州之乱,想必狠下功夫了。他们三个哪还敢怪罪啊!
庹金康立即挂上笑颜,拱手回道:“岂敢谈谅解,霍大人忧国忧民,乃官之典范。霍大人,快请坐,快请坐。”
“湘戎。”
湘戎点头应是,他找来花琴娘,隔着花琴娘远远的。
花琴娘将那一边的客人赶走,只剩三位富户和霍擎北。
唤人撤木椅,铺上柔软地垫,短案放置中间,摆上果脯香酒,青幔拉起,坠下红幔以及波光粼粼的珠帘。
小厮撤去几盏花灯,烛光映射珠帘照于榻上明暗相间,几名琴娘隔帘弹奏,好一处幽明幽暗的情泄园。
霍大人真会玩啊。
气氛转变太快,三人微微怔愣,还以为...霍擎北是找他们麻烦的。
当香艳花娘上来时,忸捏着上榻,搔首弄姿。狐狸般的媚姿勾得胡民吞津抹汗。
霍擎北的目的抛之脑后。
醉欢楼何时来的好货,他都不曾见过!花琴娘竟然瞒着不说!!
胡民最先反应过来,不客气地上榻拥美人入怀,美人微闪,就在榻上追逐起来。
庹金康默默咽下津液,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霍擎北看向不甚在意的潘鸿,旋即瞥向湘戎。
花琴娘带上两名身姿轻盈的娈童,潘鸿瞬时眼前一亮。
顾不上深思,潘鸿搂过娈童朝榻上倒去。
庹金康仍有一丝顾虑,给一巴掌再赏一甜枣,霍擎北想好了每一步。
他究竟想要什么?
高公確惟利是图,喂饱了也就相安无事。可霍擎北要什么,他无从得知,但他更不敢得罪。
若只是兴师问罪,倒也不怕。现下来看,似有一张大网朝他们扑来。
“庹掌柜,只是交友,想太多心便不诚了。”
霍擎北的声音幽幽响起。
庹金康经不起激,他抬首凝向霍擎北,胡民说得对。
小毛头罢了,能敌过他这个老家雀?
瞧这刺激的玩法,又一个高公確,表面装的好罢了,官不都如此吗?
“既是交友,庹某称你一声霍弟,不知霍大人接受我这个兄长啊?”
霍擎北唇角邪挑,凤眸尽现风流之色,“自然,霍弟初来乍到,还请庹兄多多关照。”
庹金康仰天大笑,心里舒爽了。
他伸指点点霍擎北,以长辈之态称赞道:“还是梁京来的会玩!”说罢,扑向摇曳生姿的花娘们。
霍擎北唇角放平,鱼儿已闻见了饵,迨他们自行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