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一国之母,即便再舍不得,我也无法阻止让她不去爱她的子民,为此,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你母亲走后,我一生的愿望,便是你能活着,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即便永无你音讯。”
“许是老天见我思念你母亲太重,故而大发慈悲将你送回我身边,你不知道,从得知你消息那一刻,我就已做了决定,只要你愿意,无论何事,哪怕倾尽整个第五家族,都一定为你达成,其中便包括你母亲在世时一直所愿!”
“这是我能为你母亲做的最后补偿!”
吕老夫人说完,兀自拭去泪痕,沈周容听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一般,闷闷的。眼前人,她的外祖母,字字句句,是一个母亲在为国家失去女儿后,一颗悲痛补偿的心。
一切一切,不是因为自己是帝女,只是因为是自己女儿的孩子。
沈周容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两个字的存在,原来,有亲人的感觉是这般温暖,与此同时,也明白了佘老太爷为何会在当初升平皇后去世两年后,沈周安登基之初,坚决辞去太师一职返回故土,十多年来,从不愿见自己一面。
是怕见到自己,会想到自己女儿的死同她有关,升平皇后爱自己,可佘老太爷爱自己的女儿,为了阻止他有朝一日失去理智而伤害自己,这位老太师将他连同心底的爱恨一起埋葬在了廊州。
沈周容再也忍不住,泛红的眼眶出卖了她的伪装。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里,找到了一直爱她的家人。
无所顾忌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想到不羡探来的消息,沈周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力气去拒绝吕老夫人所愿,她不能为了自己,而让整个第五家族陷入生死之境。
“实在对不起,我于幼时的记忆,还是想不起,至于那件事,我……我……”
吕老夫人见她为难,一颗心也揪着疼,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不停地拍她后背安慰她。
“好孩子不伤心,咱们想不起来就不想,至于其他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整个第五公府都支持。”
烛火下,沈周容默默抬手环住吕老夫人,贪婪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最终眉眼低垂,将所有情绪敛入眼底不见。
与此同时,敦阳王府内,长青寻遍了府中所有屋子,却不见遗诏任何踪迹。
最终,来到了一处偏院,踏进院门的那一刻,赫然发现好大一处祠堂。
原敦阳王府祠堂,竟在这样一处偏远地带。
长青趁院外巡夜的侍卫不注意,偷潜进祠堂内,定睛一看,整个祠堂供着北堂一族所有祖先及逝去的亲族,烛火烈烈,带着暗夜独有的气息。
长青见此,扯下蒙面的黑巾,跪地叩头后恭恭敬敬敬了一炷香,而后才开始搜寻。
最终,祠堂房梁上,长青惊喜摸到一方长木匣,木匣上头落满了厚厚一层沉灰,显然多年未有人动过。
呼的一声,长青吹落灰尘,打开木匣确认,露出一角明黄!
因为提及第五司月,吕老夫人忍不住几番落泪,沈周容不愿为洛恒之后,因此,她与洛恒之间必有一场较量。
十三载帝王之位,足够洛原和洛恒父子两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沈周容从心底不愿拖第五家族入水,故而早早将吕老夫人送回,回来时,恰逢长青归来。
沈周容一眼便看到了长青手中木匣,确认四周无人后,连同长青一同进了屋,第一时间就是确认里面东西是不是淙元帝当年那份明诏。
打开圣旨的那一刻,沈周容连呼吸都轻了三分。
‘朕承天序,抚有万方,思立储嗣,以固国本。公主明禧,系朕嫡出,天资聪颖,德性纯良,宜承大统。朕观其平日所为,敬顺孝悌,勤学好问,颇有乃父之风。又念及国家社稷之长远,当立贤良之人为储君,以承宗庙之重,抚万民之望。故朕深思熟虑,决定册立公主明禧为帝女,以承继大统,共安社稷。朕亦望百官及天下臣民,知朕心,共辅帝女,以成国家之大事,自今而后,同心协力,共护国家安宁,社稷昌盛。’
知道沈周容被立为帝女是一件事,但亲眼看到立储圣旨又是另一件事,饶是历来淡定的长青,面对千百年来唯一一份立女子为帝的圣旨,此刻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殿下,明日入宫……”
长青的话被沈周容打断,“此诏不宜出现宫中,不,现在连皇城内都不可以出现,一经现世,洛恒就会再无顾忌!天下历经了几十年天蒙之乱,百姓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杀戮一旦开始,将永无终止,更何况,洛恒非普通人,他手中握的乃是大齐一半兵马!”
长青瞬间便明白了沈周容的顾虑,忧心道:“那属下派人将此诏送出皇城?可若如此,一旦洛恒明日开杀戒……”
沈周容知晓长青的担忧,眼中霸气尽显。
“若我真要为帝,即便有无这道明诏,谁能阻我!”
长青被沈周容这句话震的久久不能回神,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何淙元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从宗室选嗣,而选立公主为帝。
震惊之际,又听到沈周容另一句话,“为今之计,是找一个可靠之人,将此诏带出皇城!”
沈周容想到了被关敦阳王府的林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