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说,这父子俩的矛盾跟她也没关系,张封业请客吃饭不跟他亲爹说,关自己什么事?
等等,好像还是有点关系的。
杜宣缘忽然想起来,张渥前段时间还提过要收她做学生,这件事她当时没有一口回绝,现在还在“考虑期”内。
她下意识搓了搓手指,心想:有点难搞。
实话实说,杜宣缘对做人学生这件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张渥这老头对自己还不错,加上她现在一穷二白,确实缺那么些“启动资金”,不过杜宣缘是注定不会继承张渥的衣钵,她对学医没有一点儿兴趣。
这样想想似乎有点不地道……
杜宣缘摩挲着的双指有些用力,指尖发白。
就在此时,张渥居然越过那不跟他打招呼的儿子,对杜宣缘开口了。
只听他道:“仲因,我思来想去,你我之间理念不合,师生一事,恐生怨怼。”
这意思就是不打算收杜宣缘为学生了。
杜宣缘还没说话呢,一旁的张封业倒先开口了。
“哦豁。”专注于跟亲爹抬杠的张封业先冷笑道,“说收就收,说不收就不收啊?”
杜宣缘:……
搞得前些时候跑去跟张渥抗议收“陈仲因”做学生这件事的人不是你似的。
不过杜宣缘倒是莫名松了口气,她坦坦荡荡的对张渥再作揖以拜,随后面带笑意道:“谢院副厚爱,晚辈身处太医院,亦受院副熏陶,何挂心虚名乎?”
张渥的神色也轻松许多。
他没管自己那个叛逆期姗姗来迟的儿子,向杜宣缘虚行一礼,转身离开。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忽略这件事。
他们宾主尽欢地大快朵颐,张封业没叫上其他人,杜宣缘则是一向目的分明,今夜没有什么目标,她也没叫上谁。
席间对酌几杯佳酿,杜宣缘咂摸着,心想:果酒,还怪甜的。
几杯下肚,又聊了几句闲话,杜宣缘觉得火候差不多,把一直掩在袖子木匣掏出来,当着张封业的面打开,道:“张兄,不知这些钱两在皇城内可以置办什么样的房产?”
她对皇城的情况不了解,正巧张封业撞上来,杜宣缘能看出此人只是心怀好奇,可以说得上真心实意想要结交自己,反正她缺一个掮客,张封业这很会来事的模样,怎么着都比她了解皇城里的行情。
想想杜宣缘又暗自叹气:本来不用这么着急,甚至有没有房产对她而言意义不大,只是今天是第七天,总不能把人藏在太医院吧?
“你哪来的钱?”一向清闲的张封业很清楚“陈仲因”的情况,他不怎么喝酒,这会儿还有些口齿不清。
“太后和圣上赏赐的。”杜宣缘就像在说“地上捡的”一样平静,不,真要在地上捡到这么多钱可比她现在的神情激动多了。
张封业:……
他瞬间酒醒了。
那是太后和皇帝啊!整个大成最为至高无上的两个人!为什么她能如此淡定?!
而且他盯了杜宣缘一个下午,知道她一直在太医院做活,难不成这家伙收到赏赐后就一直这样揣在身上吗?
杜宣缘要是听见张封业心中的呐喊,必然会肯定地颔首,表示的确如此。
就小陈太医那家徒四壁的房间,杜宣缘把钱放那儿就怕被人偷了,自然还是随身携带着比较安全。
张封业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可盯着杜宣缘淡然处之的神情,又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他直起身,挠挠头,认真问:“你要买什么样的房子?什么时候要?地界在哪儿?”
杜宣缘沉吟片刻,道:“治安好些,环境好些,地方大些,能住下七八口人,今晚就要。”
前面的话,张封业还能一边点头一边听着,等她最后四个字出口,这人险些掀桌而起——今晚就要?这太阳都落山了,上哪给你找房子?
杜宣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时限有点夸张,斟酌片刻后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也成。”
“行。”经历了一把“折中开窗”的张封业甚至觉得“明天”这个期限都不算多紧迫了,他的屁股将将落回座位,又听杜宣缘开口。
“最好锅碗瓢盆、家具装饰一应俱全。”直接能拎包入住。
张封业一屁股坐歪,掉下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