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的邓大强脑后勺被自个儿媳妇丁美丽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抽抽抽,成天就会抽你这杆子破烟,早早都十七岁了,他的亲事你是一点都不着急。”
丁美丽嘴角起了一个燎泡,为了她家小哥儿的亲事给急的上了火,她怒瞪着面前面相憨厚的丈夫,眼里冒着一簇火光。
她家小哥儿邓早早还在肚子里头时就订了娃娃亲,按理来说要急也该急她家大侄子的亲事。
问题就出在订亲的汉子久久不上门来提亲,邓早早都十七岁了,再等下去都要人老珠黄了。
“阿娘,你声音小点,跟连狮吼功似的,八百米开外都能被你的嗓门震破耳朵。”
院门外传来清脆嘹亮的少年嗓音,随后一个清隽的小哥儿走进了院子里,正是邓家小哥儿邓早早回来了。
小哥儿圆圆的鹅蛋脸不过巴掌大,浅麦色的皮肤瞧着也不像天天下地的人,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睫毛浓密卷翘,浅棕色眼眸在日照下熠熠生辉,小巧的鼻子鼻尖挺翘,薄唇粉嫩水润润的正上勾着朝丁美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他随手放下手里提着的菜篮子,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迈开步子走向丁美丽,青色的衣角被气流卷起,纤细的胳膊搭在了丁美丽的肩上,他俏皮的笑道:“我的好阿娘你可别再着急上火的了,嘴角的燎泡都要化脓了,我到后山采了些金银花,一会儿煮了水来喝,给你下下火气。”
丁美丽斜了他眼,没好气的说:“我这是为了谁着急上火的?哼!你们父子都一个德行。”还说着话呢!丁美丽伸手在小哥儿背上拍了一巴掌。
“哎哟!”邓早早大叫一声,从他阿娘身边跳开,盈盈一握的腰肢好似被风吹动的青竹,“阿娘你咋能动手打人呢?你那手劲一般人谁能受得了?我这背肯定要青了。”他反着手去摸背上被打着的地方,瘪着嘴抱怨。
他阿娘力气可是出了名的大,一巴掌下去别说他这个小哥儿了,就连他阿爹那样虎背熊腰的汉子也得疼的哇哇乱叫。
丁美丽不理会他,白了他一眼提起地上的菜篮子进了厨房。
丁美丽心情不好,晚饭也做的敷衍,一道水煮大白菜,一道辣炒白萝卜,煮了一大锅稀粥蒸了杂面馒头打发了一家五口。
晚饭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家里三个半大的小子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才刚吃完没一盏茶的功夫又觉得饿的心慌。
邓大强偷摸的钻进厨房找吃了,就发现三个孩子在厨房里开小灶,“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好啊!开小灶偷吃都不喊老子。”
“好阿爹,你声音小点,一会儿被阿娘听到就完了。”邓犇犇嘴里含着半口馒头鬼鬼祟祟的从窗户口朝外瞅,生怕看到他阿娘的身影。
邓福豪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吃,搭都没搭理他大伯,他今年十五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别说一天三顿了,就是一天十顿他都能吃的下。
还是邓早早瞅着他阿爹也挺可怜的,从蒸屉里拿了个馒头塞到邓大强手里,嘴里含糊的说:“阿爹快吃,一会儿都被他俩吃完了。”
刚说完碟子里最后一口炒鸡蛋就被邓福豪揪着馒头刮起塞进了嘴里,邓大强瞪圆了眼睛也没办法,总不能从大侄子嘴里抠出来吧!他垂着头闷闷不乐的吃起了手里的馒头。
直到几人吃饱喝足了丁美丽也没出屋子,几人还在为自己偷吃没被发现而沾沾自喜,哪里知道从他们踏出房门的第一步丁美丽就知道了他们要去偷吃,就是懒得管罢了。
偷吃完还不知道擦嘴,除了一口鸡蛋都没吃到的邓大强,一个个都嘴角冒油,丁美丽看见就来火,吼了几人一顿赶着他们去洗漱,临了把邓早早给喊住,夫妻二人跟小哥儿在屋里谈事。
谈的啥兄弟俩也不敢问,就怕给丁美丽问烦了抽起扫把就打人。
翌日清早,等邓犇犇跟邓福豪起床家里除了他们俩以外半个人影也没有,厨房的烟囱上冒着烟,锅里热着早饭,兄弟俩吃了早饭上学的上学去了,开铺子的开铺子去了。
邓家院子空空荡荡,只有后院养着的鸡鸭猪养时不时叫唤一声,与之相反的竹溪村叶家院门前可是热闹极了。
赶了一天的牛车,下午才到竹溪村。
摇摇欲坠的破茅草屋前被几片破竹篾围着,还倒了四五片,院子里杂草丛生,邓早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
屋门被人从里头打开,这扇门就是一块板子,用草绳绑在了草屋的入口出,下头还破了一个大洞,“吱呀”一声,屋里踉跄的走出来个汉子。
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布满了油渍污垢,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过澡了,脸上被乱糟糟的头发挡住看不清面貌,远远的看着都感觉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
汉子一出屋子大眼就看见一群人,这才把乱糟糟的头发拢在一块用布条固定住,露出一张憔悴却不失英俊的面容。
“寻州。”
邓大强看着眼前的汉子眼眶泛起水雾,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你、你怎么...”
话还未曾说完,叶寻州冷漠的朝他喊了声:“邓叔,你怎么来了?”
丁美丽已经侧头擦起了眼泪,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叶家大小子又把自己过成了这番模样,丁美丽心头酸胀,心疼不已。
“来看看你,叔婶来看看你。”生猛的汉子擦扯着袖子擦了一把眼角,“正好来谈谈你跟早哥儿的婚事,你们俩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准备早日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