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丽自知劝不住父子俩,更是知道邓早早对叶寻州情真意切,做为一个母亲,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罪背负流言蜚语,作为一个妻子,她舍不得自己的丈夫日日饱含愧意不得解脱,她是心疼叶寻州的,可她更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跟丈夫,她只能退让了,全了孩子的一番情意,全了丈夫的一番情谊,把所有心酸苦楚都咽进自己肚子里。
“我答应,我答应,阿娘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活着的。”
邓早早哭着扑进阿娘的怀里,邓大强红着眼眶环住相拥的二人,站在房门口的兄弟俩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日天还没亮,邓大强就把喜婆给请了过来,丁美丽强忍着泪水帮孩子收好打点好,嫁妆都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喜被喜服,细软银两,只有家具用品一时间现做不了。
邓早早坐上牛车,牛车两边坐着坐着喜婆跟去送亲的邓福豪,原本还在嘀嘀咕咕的喜婆收了两串钱后脸上立马就扬起了喜气的笑容。
“阿爹阿娘,我走了。”
“去吧!记得三日回门。”
没有父母送亲的道理,邓大强跟丁美丽再不放心也不好跟着一同前去,这场嫁娶没有新郎上门求亲本就不合世俗礼节了,他们不能再多添话柄。
缠着大红绸缎的牛车一进竹溪村就引来了村民们异样的目光,所过之处议论纷纷,反正是一句好话都没有,邓早早权当自己的个聋子听不见,只想快点见到叶寻州。
一到茅草房前,邓早早就跳下了牛车。
“叶寻州你给我出来。”
邓早早一身红嫁衣站着破烂的篱笆前,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有好事的村民跟着来瞧热闹,被邓早早一嗓子给吼的后退了几分:“看什么看?没见过小哥儿不成?都不用下地干活天上会掉吃的还是会掉银子?”
一副泼辣的样子把凑过来的村民都给震慑住了,茅草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邓早早耐心有限,连门都不走,跨过东倒西歪的篱笆,他穿着一身红衣直接推门而入,跟刚刚起来的叶寻州大眼瞪小眼,“叶寻州,我跟你说咱们可是有婚书的,不管你乐不乐意咱们今儿都得成亲,反正我来了就不会走,你放心吧!我不嫌弃你又穷又瘸。”
少年肆意张扬的眉眼看的叶寻州一愣。
叶寻州身上还是昨日那身脏乱破旧的衣衫,头发倒是洗过了,用黑色的布条束起了发,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是干干净净的,瞧着应该昨晚洗了澡,人也精神了几分,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依旧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光亮。
邓早早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他一番,挑了挑眉大声道:“嘿!你是知道今天要迎娶我不成?还把自己给收拾干净了。”
身后的喜婆跟扛着箱子的邓福豪此刻都觉得好丢人,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不等叶寻州开口,邓早早自顾自的指挥着弟弟把东西搬了进来,就一间茅草屋,最里面是张木板搭起的床,木板上垫着干稻草,一块薄布盖在干稻草上,一床发黑发硬的被子,连个枕头都没有。
屋里别说柜子了,连个桌子板凳也没有。
邓福豪把三口箱子都给搬了进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内忍不住为哥哥以后的生活担忧,“哥,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杵在原地当石像的叶寻州闻言侧头看向一旁的邓早早,他正嫌弃的拿着那床黑硬的被子,想着是该扔了还是烧了,听到弟弟的话头都没抬一下:“自然是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住哪,我就住哪。”
叶寻州黝黑瞳孔忽地收缩,跟着一起收缩的还有他的心,想要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我回去就给你做床做柜子座椅。”他尊重大哥的决定,不过他得力所能及的让他大哥以后生活的舒服点,邓福豪说着话不由的看向杵在一旁的叶寻州,他幼年也得过这个哥哥的照顾,他自幼亦是父母双亡,幸得大伯一家收养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是有几分理解叶寻州的。
他直视叶寻州的双眼,坚定对他说道:“寻州哥,日后都会好的,你好好待我大哥,不然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停顿一下,他想起来时小弟让他带的话继续道:“小弟更厉害,他是要当官的,你对大哥不好他就抓你坐牢。”
叶寻州忽地轻笑了一声,眼里好似沾上了一丝亮意,背对着他的邓早早却并未看到,正扯着被子在嘟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