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家也真是做的出,李元还没出头七就把父子俩给分了出来,破烂小院跟一亩田地还是老村长看不过去,他们才勉勉强强分给父子俩的。
现在李马氏哭诉的凄凄惨惨,李家人除了她却没一个露面的。
李夫郎捡起丢在地上的粮食,红着眼忍住眼泪朝李马氏鞠了一躬后牵着一脸怒容的李成远准备离开,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他也不会求到李家来,能要到二十斤粮食他已经很知足了,省着点吃他跟孩子能吃两个月了。
八岁的李成远小小年纪便经受过嫡亲的恶毒阴险,当他的阿奶对着他阿么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时,他愤怒,却又无能为力,他还太过弱小不能保护他的阿么。
他怒瞪着眼前的李马氏,他知道,他阿爹才不是阿么害死的,是她,是眼前的李马氏。
“刘氏,你这个恶毒的小哥儿,你看看你把这小兔崽子教成什么样了?我是他阿奶,他竟然敢瞪我!!!”
“喂不熟的白眼狼,住我的房子吃我的粮食还敢瞪我。”李马氏见四下无人,收起刚刚装出的凄苦,恶狠狠的指着父子俩叫嚣。
原本是有村民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见李马氏给了粮食就懒得再看她装模做样了,外头下着雪,冷的很,还是家里暖和。
“成远。”李夫郎扯了扯李成远的手,李成远转过身不再瞪着李马氏,父子俩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李马氏倒是没追上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直到他们背影消失才搓了搓手臂回了屋。
李家院子拐角处站着的人影谁都没注意到,邓早早上地里清了落在冬麦苗上的积雪,回来时听到妇人的哭声便绕过来看了眼,见是李夫郎带着孩子来求讨粮食忍不住多留了一会儿。
他听说过李马氏的为人,怕李夫郎这个软性子在李马氏跟前讨不着好才一直没走,万一李马氏对他们动手,自己还能去拦一下。
李夫郎带着李成远走了,他也转身离开,回到家忍不住跟叶寻州说了起来,“李马氏也太狠心了,成远可是她的亲孙子,当着孩子的面说话还那样难听,还就给二十斤粮食,两个月够吃多久?现在才十一月,来年三月才能收冬小麦,二十斤粮食还能吃五个月不成?”
“李夫郎真可怜。”邓早早坐在火盆边双手捧着脸,明亮的眼眸染上几分黯然。
叶寻州知道他是在为李夫郎感到难过。
邓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父母恩爱,兄弟友爱,亲人和睦,邓早早自小在美满幸福的家庭中长大,并未见过太多世间险恶,心思干净纯粹,善良早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只是性子随了他阿娘火爆急躁了些,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嚣张跋扈。
而越是了解他的人,就越想靠近他。
善良纯粹的小太阳,他的光芒滚烫,却从不会灼伤人,只会叫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叶寻州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这是近几日让邓早早给强迫出来的,在他不高兴的时候,叶寻州得摸摸他的表示安慰。
叶寻州其实很得孩子的喜欢,自从见过叶寻州给他们用竹篾编了小兔子之后,柳家两个小哥儿几乎每天都要来家里找叶寻州玩,月哥儿只要对他撒娇,叶寻州就会摸摸他的头顶,邓早早早就眼热了。
前几日,他不小心踢到了门槛上,十指连心,除了手指头,脚趾头也是一样,那一下痛到他心口都抽抽了,邓早早眼冒泪光,委委屈屈的凑到叶寻州身边,“我好痛啊,你摸摸我的头好不好?”
小脸都痛到泛白了,叶寻州不知道他是踢到了门槛,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拉着人就要去看大夫,邓早早委屈的跟他解释了好几句,叶寻州才明白过来,见他眼泪惺忪叶寻州不忍心拒绝他一个小小的要求。
有了杆子邓早早自然是顺着爬,硬性强迫叶寻州,以后都要这样安慰他。
叶寻州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别说,早哥儿的发丝又细又软,摸着手感还挺好。
咳,想歪了。
叶寻州揉了两下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大掌被两只白皙的手又按了回去,“阿娘不高兴的时候,阿爹总要哄不完的话,你嘴巴笨跟个哑巴差不多。”
“不会哄人,你就多揉几下。”邓早早鼓着小脸很认真的说。
叶寻州手指动了动,进入冬季后太阳不再那么晒人,邓早早白了许多,鼓鼓的脸颊肉乎乎的,手感一定很好,想捏。
他撇开目光不看邓早早的脸,忍住想捏脸的冲动,继续在邓早早头顶摸了好一会儿,“家里粮食咸菜你匀些送去给李夫郎,我少吃些也够我们吃一个冬季了。”
邓早早噗呲笑了出来,“你多吃些才好,咱们钱银够用,你别忘了开春要去喻老师傅那拜师,你身体要是没养好,我就不让阿爹带你去。”
火盆里的木炭烧的通红,邓早早松开叶寻州的手跟条泥鳅似的一下子就窜到了小隔间前,他心里早有这个想法,刚想提来着,叶寻州就先说了。
在隔间里悉悉索索收拾了好些东西,各种菜干、各种咸菜一块装了五六斤,又装了十斤面粉二十斤糙米,想了想,邓早早又取了块半斤的腊肉,他有些肉疼,这么多吃的,都是银子啊。
算了算了,来年他多种些农作物,不差这一点。
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撇嘴,叶寻州忍不住低头闷笑一声,善良又抠门的早哥儿,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