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室人来人往,明明是工作日,这里却连个坐的地方都难找。
最角落的一个地方,一对夫妻因为谁带孩子来输液吵了起来,中间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更显杂乱,还有凑过去看热闹的,以及到那里维持秩序的护士,任何人说话都可能被这巨大的噪音掩盖掉。
雨蔓不知道褚梨有没有开口,站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褚梨被雨淋过还没有来得及保养的毛燥发丝。
一瞬间,周边的空气仿佛抽离,世界只剩她们两人,褚梨脆弱纤长的脖颈暴露在她眼前,带着一股可怜的意味。
她还病着。
最终,那对夫妻不能和平解决问题,男人提起拳头朝女人砸过去,周遭一片惊呼。
护士向旁边躲避,孩子尖叫哭嚷,男人犹不解恨,见女人躲开,追上去朝着脑袋用力砸。
乱糟糟的人群不停往后退,人员推搡撞上座椅,褚梨从座椅上被撞的一个踉跄,雨蔓瞳孔一缩,转身用后背冲挡了后面人的挤压,一个男人不知脚下被什么绊倒,背靠着雨蔓摔在地上,很快一群人轰散跑开。
褚梨在刚才一瞬间的危险中反应过来,她抱着雨蔓转了个身,等两人起来,发了疯的男人正骑在老婆身上施暴,褚梨眼神微眯,一瞬间变了气势。
空旷的输液室为褚梨制造了方便,雨蔓没拉住,她几步过去拽紧了男人的头发往后撤,男人吃痛松开手,褚梨已经力气非常大的把人扔到一边,紧跟着一脚冲着男人的肚子踹过去。
事情急转直下,男人想反抗,嘴里痛叫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褚梨根本不给他翻身的机会,揪着软肉用力。
雨蔓头疼,她就猜到会这样。
保安很快上来,雨蔓适时拽走褚梨,很快,她们连同那一家三口都被请进了一间休息室。
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他老婆孩子则是不停的抹眼泪,这画面,越看越像是她们把对面一家三口欺负了。
医院报了警,经过了解,警察建议调解,男人却不愿意,执意要追求褚梨的责任。
“我不管,我一定要她坐牢!”
雨蔓眼神冷洌,唇角下压,看着男人的双眼没有丝毫温度,她拽住褚梨胳膊,压下她起身的动作,冷声道:“同为女性,我们在医院见到另一个女性被人莫名其妙殴打,当然要见义勇为,要说坐牢,你才是最应该坐牢的那个!”
男人赤目圆睁,拳头握的死死的,暴怒之下,面目极其狰狞,一拳砸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你他妈放屁!我们是夫妻,你算什么东西?!!”
警察拍了拍桌子,喝声让他坐下来,“夫妻就不用坐牢了吗?我没有点法律意识?”
忌于警察在场,男人只能愤愤坐下。
雨蔓视线落在被打的女人身上,对方低着头,不吭声也不说话。
明明刚挨过打,现在却成了这场暴力的纵容者。
雨蔓叹息,她早就猜到这种结果了。
家暴虽然也是暴力,可有一层婚姻外皮包裹着,不管怎么说大多都不会有实质性惩罚落实到施暴者身上,最多就是口头教育,褚梨的性质则不一样。
虽然鲁莽,雨蔓却不会苛责她,即使对面的女人没有为褚梨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
她不舍得逼褚梨失去这样的鲜活。
雨蔓说:“我们在选择救下这位女士时并不了解你们的关系,即便是夫妻,我们救人也没错!”她咬死了不知情,是制止暴力。
……
最终,以协商两万元赔偿,对方放弃追究责任。
等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半夜了。
经过刚才一打岔,雨蔓也没了谈话的心思,车停到楼下,她等着褚梨下车。
醒来后的褚梨一直很沉默,现在也是,车厢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褚梨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雨蔓解释了一句,“包我忘带了,在酒店,明天给你送来。”
褚梨两只手别过头发,仰首吸了口气,看向前方,然后哑着声问雨蔓:“那你是永远不打算回来,永远不想见我了吗?”到了楼下,拒绝回家,褚梨眸心漾出难过。
雨蔓注意到她脸颊因为发烧而不正常的红晕,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那你手机里的照片,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吗?”
“……”
对话似乎又陷入了僵持。
良久,褚梨似乎放弃了,开口道:“我需要人陪,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