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在隐藏什么,匆忙地将元宵塞进墨月西的怀里,推搡着他们,开始赶客,“我近日吃坏了肚子,总是想要去茅厕一趟,实在是没办法招待几位客人了。几位客人可以过两日再来,届时想要的口味儿也就都做出来了!”
墨月西被推到玄关处,一个转身推开了老板,怒斥起来:“诶?你这老板,哪有赶人走的道理啊?等等……你莫不是铺子里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铺子老板急得吹胡子瞪眼:“这怎么可能?客人,你可休要血口喷人啊!”
便是在争吵期间,独朽忽然动了动鼻子,循着闻到的气味走了两步,唤去了于云间。
“你有没有闻到?”
于云间不置可否,金色的兽瞳此时一览无余,探用法术环顾四周——忽地,周无亦走上了前,打断了他的法术。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须臾,他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符纸,递给了景幽佳,
“还有妖。”
不止元宵铺有妖气,不止东兴客栈有妖气。此时此刻,京中竟是满天飞舞的妖气,整座城都已被沾染。
“呃……”于云间忽觉心脏一疼,紧紧地捂住了心口,头也跟着眩晕起来。
就像是,就像是……身体里有一根弦断掉了,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全都裂开。
他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膝盖一软便单膝跪了地。薄薄的一层汗珠浮在了他的额头上,心脏的疼痛依旧如此,甚至更加剧烈。
“小景,好疼。”
“怎么会这样?”景幽佳焦眉愁眼,扶着于云间,手也跟着他不稳的身形发抖。
“时候到了。”
“什么?”景幽佳一顿,顾不得着急,消失已久的蛇王竟然苏醒了!
“满天妖气,百年已到,悬封魔终将彻底解封。”
蛇王的话在她的心里一遍遍地回荡,也就是说,悬封魔封印正在渐渐解开,许多已经冲破封印的妖精都已经进京了。
而悬封魔没有了这些妖精,便是相当于阵法没有了阵眼,魔王不久后将会冲破封印。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担忧的深情,她咽下了口里的疑问,呢喃着:“可这……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
“为何?”
“……”
“蛇王?”
“……”
独朽仰望着天,不明景幽佳与蛇王之间的对话,一味地愤愤不平,斥责起来神仙:“什么狗屁神仙?妖精现世,老子都看不见一个神仙的身影!你们倒是下来抓个妖啊!”
百年前如此,百年后又是如此,难不成真要看着三界毁了,祂们才甘心是不是?
神仙?什么神仙?凡间有了大灾大难,祂们食着人们供奉的香火,在人绝望时,也未曾给过任何希望。
“你醒醒,我们去天上打祂们个几十招,看看能不能把祂们打下来!”独朽半蹲着,晃动了两下于云间的肩,却是突然的手一僵,“诶……?”
一条项器在他的衣物中露出了一个角,独朽好奇地拿了出来,是一朵奇异之花。
他细细端详了起来,竟然从未见过这种项器。虽说之前也见过于云间戴着,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仔细看过。
红白相接的奇异花,一红一白看似两朵花却又融在一同。花瓣单单是微微盛开的状态,但可以清晰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强大术法。
此刻它的花蕊明显泛着红光,一闪、一闪……
景幽佳夺过奇异花,重新塞入了于云间的衣物里,解释道:“这条项链他自小便戴着,是他的护身符。”
周无亦上下扫视了于云间两眼,内心隐隐约约猜到什么。此物气息着实强大,甚至而非其它,是一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感觉。
于云间慢慢睁开了眼睛,金色瞳孔泛出一丝红光,景幽佳心下一惊,连忙捂住了他的眼睛,可这一切还是被周无亦看近眼中。
独朽耷拉的尾巴也是一炸,差些踹了周无亦一脚,还是墨月西顶住了他的腿:“咳咳。”
从一开始他们便知晓,周无亦身为道士,捉鬼又捉妖,万一不听解释,把他们当妖抓了该如何是好?
所以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袒露过真实身份,如今却被他亲眼看见。
景幽佳忐忑地抬起了头,对上了周无亦阴霾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