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有车夫,虽然是自家家生子,可这样的事不能叫人知晓,姜父急声呵了一声。
姜远晏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但眼神依然在表达方才的意思。
街道上吵嚷的厉害,车夫并未听到什么,虽然也好奇地朝那边看了好几眼,但没听到主子们吩咐叫停的声音,依然驱赶着马车往另一条路上去。
马车很快便驶离那附近,拐入另一条街,喧嚣声渐渐远去。
车厢里,自姜远晏不语后有些沉默,过会儿姜老爷子道:“应该不是。”
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也说不清,“回去问问阿宁再说。”
“什么时辰了,这姜鹤一支怎还未到?”
姜侍郎府前院花厅,头发须白的姜复面带不悦地看向长子姜松,“再等一炷香,人若不到,便不等了。”
“是,父亲,”姜松微一抱拳,面带笑容看向众族人,“大家稍等片刻,许是鹤族叔那边有事耽搁了。”
“松堂兄客气了。”
“有什么事能及得上咱们祭祀大事,咱们可是一早便来等着了,有些人真是……就是离得远些,也该早些出发才是,平时朝会咱们不都是寅时多便起了。”
“鹤族叔也就只能参加个大朝会,该是养不成咱们这般早起的习惯。”
这两族人看出侍郎府那边刻意给姜鹤一支难堪,他们都是靠着侍郎府起势,自然要表现一番,阴阳怪气一通。
其实,这时候还有两三家族亲未到,都是住的离侍郎府远些较偏的坊间里。
不是所有姜氏族亲都在朝为官,还有些落败厉害或从开始便未发迹,只做些小买卖的小商户。这些多是当初跟着姜执来京城的族人或其亲兄弟后代,也有从姜执后代中渐渐分离出去的庶出旁支,随着时间关系渐渐浅薄。
不过,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多数姜氏族人还是依附姜侍郎府生存居多。
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得见荣华富贵,也有不愿得罪侍郎府,但在心里暗中觉着姜复有失族长气度的族人。便是有跟侍郎府走的亲近,如先头提过的文氏夫君,姜铭林。
此时听着族长直呼二十三族叔名讳,便忍不住皱眉。
今日来侍郎府祭祀的不仅老一辈,厅中还有许多如他一个辈分,甚至小两辈的孩子在,就算早知侍郎府不待见二十三族叔一支,也不该如此不给二十三族叔体面。
便帮着说了两句,“该是快到了,今日除夕,不少坊间街道都有庙会,路上堵的厉害,越是住的远些越不好绕道。”
虽然他入仕,不是走了姜侍郎府的关系,但如今却是在姜松手下就职,虽然他比族兄姜松更早入了户部,时任金部员外郎。便是说帮几句,也没太明显。
只是想起妻子曾对自己讲起前些天族婶寿辰,侍郎府对二十三叔一支的轻怠,再联系近来发生,生出些与侍郎府疏远的念头。
其实,他一向不太支持太子这个储君,能力平庸,德行也有亏,不匹储君之位。
可皇上已经封其为太子,储君位定,其他几位皇子他也不甚看好,姜侍郎府如今又有嫡女嫁为继太子妃,他们姜氏一族无形也成为了太子党派,容不得他多想其他,只希望太子往后能有些长进。
姜老爷子带着儿孙,三人进来侍郎府厅堂时,见到的便是姜复不甚和善目光,他温润含笑上前朝几位族兄作揖。
几位尚且活着的姜老爷子一辈兄长年岁都不小了,最年长的走路都颤颤巍巍,姜父和姜远晏也向长辈们见礼。
姜老爷子一面见着礼,温声道:“我来迟了些,路上有些拥挤,让几位兄长久等了。”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不少人都说过这么一句。可姜复却语带不悦训斥道:“日后早些,祭祖乃要事。”
姜远晏现在看姜侍郎府哪个人都厌恨,听到这死老头子这样语气训自家祖父,心中更恨。
姜老爷子却是面不改色地应了声,正要应声“是”,旁边有个苍老声音响起,“不迟,赶得及,赶得及,还有几家没到,你们来的还早。”
这位老族兄一向喜爱姜鹤这个最小的族弟,虽然明知道姜侍郎府一脉不待见姜鹤一支,可他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才不在意这些。
他本就是姜复的庶出兄长,自然知道那些陈年旧事,清楚姜复看不顺姜鹤的原因,作为姜复庶出兄长,也是天然不受姜复待见,他当然更乐于亲近一样不被姜父待见的姜鹤。
说的,姜复的母亲虽然是原配嫡妻,但因姜复的父亲有个从小照顾到大的通房心头好,早早就生了庶长子和庶出二子,这老族兄便是行二的二子,后头他姨娘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就算姜复母亲不甘,可她被姜复的父亲容貌所迷,依旧嫁了进来喜当娘。又因为这通房姨娘生育能力太过厉害,又得姜复父亲宠爱,跟姜复及其胞弟旗鼓相当,又兼着姜复之父还是个风流性子,还有其他妾室,当年侍郎府这后宅可是内斗不断。
便是姜鹤住在延福坊,也断断续续从族亲或者老族兄这里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