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低低沉沉一声,“得罪了,”姜沅宁就觉着后背一热,几乎半个人都被拢住,头脸被半遮挡住呼啸的大风。
马儿快速冲向最近的马车。
还没等她怎么反应过来,又被抱着送入马车车厢里。
这是一辆备用的马车,多跟在队伍后方,车厢里放了一半的物件,两人一进来,整个车厢便被填满了,姜沅宁堪堪扶住面前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包裹,回头就觉着肖庭昱退出了车厢。
“宁表妹先在里面躲雨,我去叫丫鬟过来,”扔下这么一句话,他便消失在雨幕里。
眨巴了下眼,缓过神来,姜沅宁感叹一句,“还得是会功夫好啊!”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快进入马车里躲雨,多亏了肖庭昱功夫好,连马车都不用停下,就把她送进来了。
她身上这会儿湿了大半,都是最开始被雨淋的,绣鞋也快湿透了,脸上倒没什么雨水,不知是不是都蹭在肖庭昱衣服上了。
车厢外面有车夫,虽然也有块遮阳棚子,但挡不住这样大的风和雨,很快马车停下。
不仅她所在的这一辆,整个车队都暂时停止前行,穿戴蓑衣或入马车内躲雨。也不能一直停在路上,只是阵雨还好,若下的时间久,还当寻个遮风挡雨的去处,或者寻一处地方安扎帐篷才妥当。
镖局常应对这状况,已经派人去附近寻找落脚点。
肖庭昱去得快,很快香桂便顶着风雨上了姜沅宁的马车,怀里抱着用油纸包裹的裙衫,“姑娘,快脱了湿衣换上,小心受凉。表公子说这辆马车狭窄,不然映春姐姐要跟婢子一道过来。夫人担心您淋了雨受凉,已经叫人先少煮点姜糖水好驱寒。”
香桂嘴中说着,手下动作麻利服侍着姜沅宁换上干爽的衣裙,湿掉的也收整好,等到了驿站住处再清洗晾晒。
这又是行路的另一不方便处了,换下的衣衫只有夜里睡了才能晾起来,女眷们衣物多靠烘干,幸好夏裳轻薄易干。
“可妥当了?”
低沉的男子声音自马车外响起,姜沅宁换了一套石榴红裙衫,撩开些车帘才发现肖庭昱居然一直在外面,“昱表哥不必管我,快去马车里躲雨。”
见他穿着蓑衣,这么短时间之前湿掉的衣裳未必换下,又道:“也快些换了干衣裳,免得受凉。”
“嗯,”肖庭昱低声应了声,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两息,看她粉白脸颊旁榴火衣袖,映得更为俏美。
其实他已经用内力将湿掉的衣衫弄干五六分,本打算先将就着,此时便吩咐了人看护好这边,还是去换了干衣裳。
无人看到,换衣时,他忽而顿住,忽而抬起手指伸开又握住。
呆呆怔怔,黑眸有些迷茫又陌生情绪翻滚。
呼吸间,似乎犹有兰花淡香,从前他为何没发觉兰花香竟如此好闻?
……
这场闷热的雨酝酿许久,持续时间也长,直到镖局探路的人带着他们一行寻了就近的一处废旧庙宇安置下,外面落雨依然垂帘。
姜沅宁再见到肖庭昱时,他已经换了身玄色暗纹衣裳,正站在庙门口往外看。
细看可发觉这套跟之前那一套的花纹不同,他似乎很喜欢穿暗色衣裳,从认识到现在,见他基本都穿这种玄色、皂色、乌色之类颜色。
大多数是玄色,若不是看到上面暗纹或者款式不同,她都要怀疑他好几天不更换衣衫。
不过,他也挺适合穿暗色。
从她现在这个角度望过去,宽肩窄腰,身量倾长,很是英武可靠之感。
既然话已经说开,姜沅宁心里也没有了芥蒂,将其视作自家兄长一般,从后面过去就拍了他肩膀一下,欢快地唤了声,“昱表哥。”
她从后面简陋后殿出来时,肖庭昱就已经听出她的脚步声,却没想到她会从后面拍自己的肩膀,微微侧身,朝她点了点头,“宁表妹。”
“叫我阿宁就好了,”姜沅宁朝他一笑,原先不觉着,可能是现在改了心态,觉着宁表妹这称呼很生疏。
没想到她会忽然想让自己改变称呼,肖庭昱微楞,又很快唤了声,“阿宁。”
“哎,”姜沅宁乐呵呵应一声,“自家兄妹么,跟大哥似得叫阿宁听着更顺,我以后也叫你昱哥好了。”听着还利落干脆,有种称兄道弟之感。
当然,自家大哥更喜欢私下叫她软软,也就是这一路在外,如今又多个陈三水,他没再叫自己乳名。
肖庭昱也想到此了,他听到过有一回姜远晏叫她软软,也知道了她还有个叫软软的乳名。
此时,“软软”二字在忍不住在心里划过,阿宁已经比宁表妹更好听,不知若念出当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