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到了!”
陶千宁收敛心神,如上辈子一样跟在陆管家身后穿过大半个府院,最后停在了祠堂门前。
侯府里的每一处景色与上辈子一模一样,就好像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陶千宁一直不明白,为何第一次入侯府要让她来祠堂这样的地方,按照她的身份,她不应该也不能来的。
“进去吧。”
陶千宁抬头看了眼有些苍凉的门额,视线转而对上陆亦晨的目光,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抬步跨进院门。
她每往前走一步,心情便沉重一分,前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停闪过。
坐在上首的白须老者目含悲戚的看着她,可那目光却又像在看着某一处无实物的东西一样,令陶千宁莫名的感到心疼。
右侧第一位坐着一名中年男人,穿着石青色圆领袍,轮廓分明的下颌角挂着些微短须,说不出的俊朗,此刻正一脸喜悦的看着她,仿佛害怕她会离开般。
而他身边坐着一位与陆亦晨眉目相似的妇人,亦是满脸疼惜的看着陶千宁,目光中带着些闪闪泪光。
右侧往下坐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身紫色常服,眉眼低垂,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食指与拇指紧紧抓着绣帕的一角露了些情绪。
左侧第一位坐着一名年少的男子,身形消瘦,墨发用玉色丝带束起,瞧着更有些弱不禁风的风流气息,手中随意的摇着折扇若无其事的目光扫视向她。
而他的下方两个位置是空着的,亦如上辈子一样。
陶千宁的目光从室内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心里一阵阵的伤感涌了上来。
这便是她前世拖累的家人。
上一辈子若不是她,镇北侯府众人便不会遇难。
想到此她的目光回到上座的老者身上,向前紧走几步跪在地上喊道:“外祖。”
老侯爷陆安看着面前的女子神思有些恍惚,自她三岁一别,再见已长这般大了。
眉目温顺,举止得体,比府里那些个孙女相较丝毫看不出是个在乡野长大的,甚至眉眼间更得自己心意些。
陆安的目光在陶千宁的身上巡睃,旁人看来或觉得她只有三分与婉儿相像,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孩子与婉儿幼时简直是一模一样,那眉目流转间的神韵简直恍若在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悲再次涌来。
无人看到陆安握在椅背上的手隐在袖中颤抖如筛,当年上战场都不曾这般紧张过。
“父亲。”陆远桥注意到父亲的失态,担心陶千宁多想,适时出言提醒道。
听到陆远桥的提醒,侧头看了他一眼后,浅浅低哑的说道:“起身吧。”
旁人看不出陆安悲喜交加的情绪,可陶千宁却看的明明白白。
上辈子她匆忙来到镇北侯府,又稀里糊涂的嫁给李子渊,这一世所有未解的谜团她都要解开。
陆远桥不知道陶千宁心中的打算,急切的起身笑着拉起她,“宁儿来见过你大舅母。”
陶千宁看着拉着自己手的林氏,强忍在眼眶中的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上辈子入了侯府后,外祖便做主将她算作大房的子女,陶千宁明白,这是为了以后好给她抬身份。
幼娘早逝,入府后林氏自觉承担了母亲的职责,出嫁时不仅替她备□□面的嫁妆,更是将东郊最好的庄子留在陶千宁名下。
她待她为亲生。
亦是因为视如己出,上辈子与李子渊订婚后,不过因为陶千宁在她面前埋怨了几句李子渊,林氏便规劝她不如辞了这门婚事以后再寻其他。
而上辈子执迷不悟的陶千宁却为此与林氏有了隔阂,后来渐渐疏离。
“舅母。”陶千宁回握住林氏的手。
在这个侯府里值得她称呼一句舅母的只此一人。
林氏似乎没有想到陶千宁初次见面会对她这般亲热,目光顿了顿,下一瞬浸满了疼惜的泪,“丫头这些年吃苦了,以后跟着我,我就是你娘可好?”
与前世一样的话,上一辈子她只以为是林氏的客套话,这一世陶千宁想都没有想便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