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直直地扎进粮袋下半部分。
伴随着“簌簌”声,刹那间米糠飞溅,她手腕轻巧一旋,将刀转出,带出一小簇米粒。
主簿与仓吏顿时冷汗直流。
粮袋顶部的大米色泽晶莹、颗颗均匀,是专供上官们来查验的。
只要略微探头,即可轻易看到。
可桂枝儿扎破的地方,潜藏在底部。
那些飞溅出来的米粒,有的被腐蚀,变得松软易碎,有的受潮发霉,甚至呈现出灰绿相间的斑点。
腐臭的气息,正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以次充好?”桂枝儿挑了挑眉,手中把玩着短刀。
她一眼看透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把戏,把优质粮食盗走,填充劣等货色。
其中差价,自然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
她动作娴熟自然,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主簿咽喉,双眸似寒星般锐利,透出一股狠劲儿。
“大、大人饶命!”主簿恨不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但碍于脖子间寒光闪烁的刀,双膝刚欲下沉又僵在半途。
“小的兢兢业业,依着先前惯例操办,不知……”
“嘘。”桂枝儿示意他安静。
现在不是彻底清算的时候,一切为抢险救灾让步。
桂枝儿指挥面若死灰的二人,挑出质量合格的米袋,等候驻军搬运。
存粮有限,能撑一天是一天。
天色愈发暗淡,乌云如墨般翻涌。
狂风乍起,吹得街边店铺的幌子 “啪啪” 作响,店门已关,雨水依旧顺着缝隙不断渗入屋内。
湍急的水流砸在青石板路上,汇成小溪奔涌而去。
转移通告已发,急促的敲锣声 “当当当” 响个不停。
仿佛是生死警钟。
“阿大,行李也不让咱多带。”妇女紧张地收拾着衣物和细软,泪眼汪汪,“家里头那些值钱东西要是被偷掉唠,哪个来管啊?”
官府真是不讲道理!
男人挽起裤脚,裸露的小腿上青筋暴起,他匆匆将重物扛上肩头,再一只手抱起嗷嗷待哺的孩子。
“要是被水淹了,可就连命都没得了。”
他咬咬牙,向门外走去。
妇女的担忧不无道理。
“有贼啊!抓贼!”愤怒的喊声穿透了暴雨的嘈杂。
街角杂货铺的老板揪着一人耳朵,从店里冲出来,顾不上湿透的衣裳,一边奋力挥舞手臂,一边扯着嗓子怒骂。
“这地痞以为老子已经走了,竟敢钻进厢房翻东西!”
尚未撤离的百姓迅速披上蓑衣,抄起棍棒等简易武器,严阵以待。
而那被捉了现形的地痞,脸颊满是污垢。
“哎呦哟哟,轻点儿!”他歪着脑袋,不死心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地痞裂开嘴,牙齿泛黄且残缺不全,脚下草鞋也掉了一只,露出脏兮兮的脚丫子。
“何人在此闹事?”栾霜柏打断这场闹剧。
他面色严肃,深邃的双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软甲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冷冽的光。
闹哄哄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报告军爷,这人是咱街上出了名的二赖子。”杂货铺的老板点头哈腰回道,“以为咱转移了,家中无人,竟敢进来偷东西!”
趁乱发不义之财。
听闻此言,正在收拾行李包裹的围观百姓,顿时心生犹豫,手脚慢了半拍。
眼下虽然雨大了些,但蠡县每年都会经历梅雨季节。
也没见水库真决过堤。
可这些小偷小摸的贼子不除,他们早走一刻,岂不就要多损失一份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