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久没有听到这种AI的声音了,我被吓得打了个激灵,那屏幕也变得像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不敢再触碰。我小心地转过头去看昊,他脸上也只找得到无措的神情。
昊思考了一阵后用力推了推门,那并不是普通的大门,当年被用作天花病隔离点后更换了更高更实的大门。那高度没法翻过去不说,就算是使用的时候应该也只有通电助力才能打开,凭人的力气再多壮汉也不一定能推开吧?
“不过那边的围墙说不定可以翻进去。”相比起改造过的大门,那边的铁栏杆围墙更低一些,说不定能翻进去一探究竟也说不定。
“不行,如果密码锁有电的话,那些电子防爬网也很可能会通电,太危险了。“
“为什么这里会通电?”
“我也不知道,可能水渗透到备用电源间里通电触发了某个备用电源的开关吧。”
我明白昊在说这句话之前的犹豫是想说什么。以前的电力网全都依靠AI管理,虽然仿生闭环AI和人类无异,但AI并不像人类仅有一种存在形式。家里的中枢管理,医院里可以控制器械的手术AI,与之相似的工厂中的制造AI,而更多的管理AI并没有实体,而是跟随着互联网网线像是细胞一样互相牵连。
只要有一点电力,被唤醒的AI就能利用网络激活发电厂的设备,从而带着电力卷土重来。
人类在与AI的抗争中节节败退,最后还是依靠自然的平衡将他们毁灭。如果现在他们重生的话,我们这些零星的幸存者和他们比起来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昊,我们在工业区的时候不是见过郑夫人用电灯吗?船队的人制造了发电机,那地方在南部发电基地附近,会不会是他们……”怎么想都只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造成的结果实在太过可怕,让我不敢再往下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就讨论过用电的问题吗?船队说只要另组电网就可以绕开AI使用电,一直的接触中他们也深知这点,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这些电来自哪里?”
“老陈,船队,贺奎。我们原本以为电力在我们的世界消失了,可还不是一件一件都发生了吗?他们的电力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电力一旦并入AI的电网都有可能启动发电系统引发连环效应。”
小陈自杀那一刻的场景又回到了我的眼前。这应该就是昨天辩论中城里还有仿生AI的谣言源头。一件件的事,本应该让我早就明白,还以为城里只剩了这么几个人后大家就会互相了解,事实却是不了解的秘密越来越多。
“我们得尽快进学校检查备用电源。如果就像猜想的那样是水导电触发了某个触控式开关那就是最好的情况,尽快把开关关了就是。”
“可是,我们怎么进去?”这可是改造为了传染病的隔离点,防守格外森严,仅凭双手不可能进去,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不通电都翻不进的墙,这会儿怎么可能?
“必须解开门上的密码。”昊尝试着又按动了电子屏上的密码。可就算是普通的六位数密码我们如果用试错法也要用上十万次,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位数可以容纳更多的位数。
昊又一次按动密码后又传来了语音提示,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通知因为连续输错密码,除非使用员工识别否则无法尝试密码开门。
“所以现在有两种方式,一是回城里寻找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利用他们的面容识别打开这扇门,二是通过试错密码劫持数据包的方式解开密码。”我之所以想起第二种方式,是因为之前曾在梦里梦到过,在那个打击电气负能量怪兽的元宇宙游戏中,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开Main Sever所在的房间。
我还没解释完这些,视线却通过铁栏杆注意到了一个身影。那像是人形,却显然又不是真的人。我又分不清此刻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了,因为在梦中我曾见过这样的怪物,应该说也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这样的怪物。
那虽然是人形但没有皮肤,鲜红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之中,随着他的走动能清晰地看出他肌肉的收缩。而在裸露的肌肉间,一根巨大的动脉正在不断跳动。
都说人的精神是有能量的,当你被人注视时就会像能量传递到了你这里一般引起你的注意。或许这也是我注意到他的原因吧。
他一直注视我的眼神有些呆滞,但在与我相交接后缓缓移到了别处。他伸出手来,没有皮肤的手上指甲却格外长。他的食指指向了操场的那个方向。
我跟着他的指头转向了操场的方向,刚刚还是一片平静的湖水,这会儿却像是退潮一般水位急速下降。经历过一次大海啸的我们自然燃起了不详的预感。
“这只是一个小湖,而且原本是操场,水位才多浅,怎么可能会有引力和潮汐?”
“会不会是刚刚的震动?”刚刚我们逃跑的时候有传来过震动,因为常有楼宇倒塌我们又急于逃命所以并没有太多在意。
不过容不得我们多猜想,一个大浪已经在我们面前形成。
“是山洪,上游哪个堰塞坝刚刚垮了吧,快跑!”
昊连忙拉起我的手往边上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浪出奇地大,轻易就跨过了学校的栏杆。我们还没有跑上几步,浪就把我们吞噬入了它的身体,脚很快悬空,我们随着水流飘了起来。
我现在唯一能支撑的,就只有昊紧紧拉住我的手。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开。但因为没有准备,憋住的那口气很快就吐完了,我感觉到水侵入到我的身体中,除了喉头的酸痛感,还有无法忍受的窒息感。
“Hey!Master.”一片黑暗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我睁开眼来,刚刚那个在栏杆里的怪物在我的身边,他正伸手托着我。他的身体里在水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直到一块破碎的瓦砾随着浪擦到了它裸露的肌肉,一丝血像是花一样在它的毛细血管中散漫来开。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透过水光看着它,它伸出手来把手放进了自己的口中。我似乎知道它要做什么,连忙喊着不要,但说出的话成了气泡进入到了水中。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说没关系,这时它喉咙里的气管已经被他拔了出来,血水在水中散开后露出了气管,它将气管头塞到了我的嘴里。
我的喉咙里传来了一阵血腥味,但奇怪的是我可以呼吸起来了,胸口一直持续的闷痛感也逐渐开始缓解。
我这是活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