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也为人刚正有余,圆滑不足,在断案上更显霸道执拗。既他行事如此,想来在男女之事上也差不多。
一个霸道人,自己妹妹这样的人到她跟前也只有受欺负的份儿。
沈止为人还粗糙,她稍稍听过些传言,是穿得吃得用得一应怎么简单怎么来,那必然对女子就少了体贴。
还有他那个娘亲,自诩才女,固执得很。前两年还生了个小儿子,想必是对沈止不满,心都朝着小儿子偏了去。
白双双那日听闻白一方说了这事儿,立马就将沈止否了。
起码在陆家没有婆母,陆郴白家也不是拿捏不住。
最重要的是,慕容卿心里的人,是陆郴。
白双双又劝:“阿娘想得太远了些,妹妹才刚要及笄,嫁娶之事暂还论不上。指不定到时候就不欢喜陆郴了。”
“我宁愿她在府中一辈子。”荷花夫人微叹了口气,还是将安神药喝了,女儿还没醒她便还在守着。
荷花夫人问白双双:“你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你一向是个主意大的,可有中意的人。”
白双双皱眉:“阿娘,我还没想到,再等等可好?”
“为娘只是瞧着二皇子对你,皇帝也问了你爹几次,你如何想的?”
“我对儿女之情暂无念头,只自小在先后跟前启蒙,女儿想效仿先后去做了别的。”
荷花夫人心里愁啊,儿子一心要参军,两个女儿一个不嫁,一个愁嫁,没一个省心的主儿。
慕容卿在两人交谈之中悠悠转醒,她正好听到了二姐的话,有气无力插了句道:“轩哥哥不是那种看不起女子的人,二姐若真有一番抱负,好好同轩哥哥说了,他肯定也愿意。”
“你还操心到我头上了。”白双双上前扶起慕容卿坐起,先给她骂了一顿。
慕容卿苦哈哈一张脸:“二姐可别再说我了,当时要不是沈少卿相救,我怕是就被那杀神砍了,那人太坏了,揪我头发。”
她捂着脑袋这会儿娘亲姐姐陪着,还笑得出来:“不过这会儿想想挺刺激的,当时可给我吓坏了。”
荷花夫人见她又喊肚子饿,胃口不错吃了些东西,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娘亲要走慕容卿没拦,只揪住了白双双,想让她二姐与她一同睡。
“你睡觉不老实,自个儿睡去。”
“二姐,我心里头还有些难过呢,你再陪我说会儿话行不行?”
白双双瞪了她一眼:“为着陆郴难受?你活该!自己挑的人自己受着,别在外人那里的难受带到家里头排遣来,没这个道理。你要不想这般难受了,就换个人,若换不了,合该你自个儿消受。”
说完当真不应她出了屋子。
慕容卿被她二姐说得心里原本在冰窟窿里的心,又被烫到了热油上煎。她二姐说的话在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事儿都求了家里人。
她不晓得郴哥哥为何突然出现又说了那么难听的话?难不成真当着她水性杨花心里头想着沈止吗?
可那梦...
慕容卿心里懊悔,玄梦之事就该烂在肚子里谁人也不告诉,这一桩一件都是因了那梦。打定主意往后再不提这桩事,可陆郴那边又当如何是好?
扪心自问,慕容卿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去哄陆郴不是不行,可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也不是铁打的并受不住一次一次伤心。
她忽然就想了,难不成以后一辈子都要这般吗?
为何陆郴这么多年来,就还是不懂她呢?她许多时候都不晓得他为何生气,也不知有些矛盾怎么来的。
像是稍微行差踏错,他就不理。
到这次气性儿更是比之前每一次都严重。
慕容卿想了愈发难过,回想起陆郴当时在武斗坊的模样,她心里如履薄冰。
她想不出办法,只能逃避。
慕容卿又想到二姐曾骂她心性不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情爱。她就硬逼着自己去想结业考的事儿。
心里一团乱麻。
慕容卿其实很想问问她二姐,为何只有学业,应试,这些算了正事儿上乘?她想去好好去对一个人,想与心上人开开心心过日子为何就是下乘?
情爱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为何不能与那些所谓上乘之事一处论了?
她还想问,她欢喜陆郴多年,到底是哪里心性不坚了?她自认从没说过陆郴的坏话,也一直道他对自己很好。为何大哥二姐总要将他们对陆郴的品评当作是她的处境呢?
她盼着自己,家人,好友,心上人都开开心心一处,这样的念头当真上不得台面吗?
慕容卿临睡前想着,是不是大哥与二姐皆是英才,就心里瞧不上她这种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的念头。
可她没有一个是敢问的。
她怕伤了二姐的心。
也怕伤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