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身,孙大人就进来,一副被火烧了眉毛的样子。
“你刚惹事了?”
“并未。”
孙大人被这清冷的眼神一瞥,觉得他这样是有些失态,可!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那安公公怎么会找你?!”
江云悠前脚去了清政殿,这安公公就来了,他只能往这想。
“说什么了?”
听到安元明,江云悠心也提起来。
“没说,在旁厅等你。”
孙大人盯着江云悠,这张脸本就出尘,此时眼尾不知为何带了点红,就显得昳丽非常,他忽然想起近日的谣言。
——陛下宣了好几个男子侍寝。
会不会是……
而且他还记得那日上朝,陛下饶了江云峥一命的事,这种扑出来求饶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活下来过?
孙大人神色复杂,他柔和了语气,“快去吧,别让安公公等久了。”这语气变化如那呵斥找的什么野男人,结果看到贵客的老鸨。
江云悠瞥了他一眼,放下东西出去。
外面的人显然多了起来,做着手上的事,眼神都止不住往这边瞧,石睿识站那,眉头能夹死蚊子。
江云悠进了旁厅,陪着安元明的大人客套几句后,出去关了门。
安元明站起身,重新打了招呼,“小主。”
江云悠眉间微抬。
求求了,别这么喊她,不是已经找到新人了吗?
看着江云悠紧绷的脸,安元明心下叹息,他从袖中掏出个令牌递过去。
“奴才来是将此物交给小主。”
是通行牌。
江云悠没见过,但听说过。
黑牌镀金,刻着‘皇’字。
她没接,看着安元明,“什么意思?”
“陛下要见小主,此物也是为了方便。”
江云悠轻而易举地读懂了背后的意思,要见她不止今天,这方便是为着以后方便。
她原以为是为他们在花园撞见的那一事而来,但又好像不是。
一颗心沉了又沉。
“我听闻陛下已有新人,没用吗?”
江云悠已经顾不得绕弯子。
安元明身为宁邵身边最近的人,那晚上什么情况应也知晓,这几日的‘侍寝’,他们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安元明眼神微动,没有太意外,但也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
同样的事,那几位可不会这么想。
“奴才不懂小主之意,不过陛下的心思,也不敢妄自揣测。”他笑了笑,“陛下对小主多有看重,有些话不如亲问的好。”
江云悠垂眸,她抬手接了令牌,拿在手中沉甸冰冷。
“我何时要到?”
“戌时三刻以前。”
“送个东西怎么还劳烦公公亲自来一趟,差人带来便是了。”
这话说得挺客气,安元明看着少年不虞的眉眼,听出是在点他——他这一出现,太引人注目。
这江公子不是那么多话的人,但怼人的时候倒也牙尖嘴利,有气也不憋着。
他各种面具看多了,此刻不觉冒犯,话也说得和颜悦色。
“奴才也想偷个懒,但这是陛下的吩咐。”
江云悠握了握手中的令牌。
仿佛又看到宁邵站在窗前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递出通行牌是给她一定余地,但这大张旗鼓也是警告。
这些不过都是看他心情。
“我送公公。”
江云悠将安元明送到了殿门外。
待她转身回来,对上一群人炯炯有神的注视,下一刻那些注视又很快移开,盯着手上的事,好像一出默剧。
只有石睿识跟她进了屋,还让自家的小厮给守着。
“那真是安公公?”石睿识拧着眉,声音也有些沉,“他来找你做什么?是我们被发现了吗?”
“不是。”
江云悠说。
“那他来做什么?”石睿识挠了挠脑袋,凑近了些,“陛下不会真的看上你了吧?”
江云悠用书筒将他的头抵开。
“咒我呢?”
石睿识眉间的褶皱松了松,又盘出几分笑意,“怎么会,我担心你啊,”他顿了顿又跟念经似的,“人啊,祸福相依,好死不如赖活着,要学我,少动脑多享乐。”
江云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她现在没心情应付,敷衍地道:“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待石睿识走了之后,屋内静下来。
江云悠放空了两秒,她深吸口气,余光瞟到什么,伸手将被石睿识碰倒的小麻雀扶正,又拿出通行牌看了两眼。
戌时三刻,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时辰,不算短但也不长,回家一趟再来有些勉强。
她先提笔给秦霍写了信,告知他不用再等,又差人给江鸿羽递去话,在外门见面。
不管心里如何,两人表面都还挺淡定——这不是好事,但一回生二回熟也是这么个意思。
江云悠没卡着时间,跟爹爹分开后,她就往内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