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一会儿直接回家。”
余谨一顿,声调拔高:“你又去见他?”
她坦然承认:“是,我在鹤羽医院。”
听到这话,连江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似乎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余谨似乎难以接受她的顽冥不灵:“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就非要去见他不可?”
他叹口气,“那你就在医院等我,我去接你回家。”
沈淮棠懒洋洋地拒绝:“我开车了。”
余谨半分不让:“那我打车过去,开你的车回家。”
“你何必呢?”沈淮棠终于忍无可忍,“他到底有什么好,我看你才是非要来见他不可。”
挂电话时,她见到江未在憋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活像个挑拨离间成功的妖妃。
她问:“余谨之前来找过你?”
江未点头,将最后一口蛋糕包进嘴里,见她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深究的意思,便一扬眉,循循善诱道:“不问他跟我说了什么?”
“没兴趣。”她说,“老生常谈的告诫,我都能倒背如流。”
听她这话,江未笑而不语,却不再提。
小杨给江未办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将收拾好的东西拎走,先去热车。
在离开医院前,江未特地与照顾过他的医护人员告别,凡是打过照面的人,皆送了不让人为难的小礼品,连前台小姐姐都有份。
虽然道别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凭借如此优柔的涵养与从容的气度,以及这张能言善辩的嘴,所到之处自是一片欢声笑语。
沈淮棠跟在他身后,默默观察,觉得他好像一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
结束后,他们终于进入电梯,去往地下停车场。
沈淮棠半敛着眸子,感觉到身边的江未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阿棠。”他忽然开口,她抬眸与他对视,听到他轻声说,“抱歉,刚才冷落你了,以后不会再让你等我。”
沈淮棠不知这话是否另有含义。
就算有,她也要装作不知:“是我今天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
江未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抽出一小束花朵,金香玉鹅黄色的花瓣泛着奶白色的边,清新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淮棠讶异道:“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今天不知你要来,所以临时定的。”明明送礼物的是他,这会儿却笑得美滋滋,“让前台代收了,刚才才悄咪咪拿到手,你喜欢吗?”
沈淮棠收下花束,低声道:“谢谢你。”
电梯门开,他们并肩而行,江未送她去停车的地方。
远远地,就看见她的车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出意外,是面色沉沉的余谨。
他眉头紧皱,看向江未的眼神极不友善,目光扫过沈淮棠怀里盛放的花束后,似是觉得刺眼,开口就没好话:“你有这空闲,倒不如早些回家陪陪云姨。”
沈淮棠对他的脾气早已习惯,心平气和地蹦两个字:“反弹。”
余谨语塞,冷冷点评:“幼稚。”
旁边江未笑得阳光灿烂,先是颔首对余谨打招呼:“余先生。”而后又温柔垂首对沈淮棠说,“谢谢你今天特地来看我,家人该等急了,快去吧,路上小心。”
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将“特地”与“家人”字音都咬重三分。
沈淮棠觉得好笑:“幼稚。”
道别后,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余谨冷哼,不再与江未废话,转身坐进驾驶座,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轰了江未一脸车尾气。
好奇心作祟,沈淮棠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里江未越来越小的身形。
似乎是预见她会瞥来这一眼,他含笑举起胳膊,大幅度地摆动两下。
她轻笑,嘲讽自己又被拿捏的荒唐。
余谨驾驶车子拐上大路,短短时间内就超了三辆车。
沈淮棠无奈道:“怎么生那么大气?要怎样你才相信,我心里有数呢?”
余谨硬邦邦地反驳:“是吗?他那漏洞百出的话,我看你都听进去了。”
“听进去又不代表我全然相信。”她靠在软垫上,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街景,神色慵懒地说,“再说了,你不也有事儿瞒着我吗,我没怪你吧?”
此言一出,余谨果然闭嘴了。
沈淮棠转眸看他,语气放软:“我知道你担心我。”
余谨微微皱眉,连下颌都紧绷出隐隐的青筋,她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安抚道,“相信我好不好?我并不是毫无判断能力的小朋友。”
说话间,她的手机在频频振动。
江未正在不停地给她发信息,简直像是有分离焦虑的小狗,试图用这个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江未:阿棠,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江未:可以尝尝附近新开一家日料店,松叶蟹可新鲜了,你肯定喜欢。
江未:分享链接 [值得期待!虞美人座流星雨将迎来最佳观赏期]
江未:择日不如撞日……
江未:阿棠,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身体深处如同被划开一道口子,平静无波的生活终于寻得突破的裂缝,一种陌生的、难言的冲动汩汩涌出,霎那间淋透整个胸腔。
沈淮棠弯弯唇角,回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