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棠才刚吃完一片吐司,连手指上的面包屑都没来得及收拾干净,就听见卧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像是某种重物落地,随即是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紧接着,满身凌乱的江未炮弹发射一般冲了出来,不知发生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他甚至只来得及随便扯了一件衬衣。
然而,当他看到蹲在沙发上吃吐司的沈淮棠时,又立时定在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才低声喃喃道:“阿棠,你没走啊……”
沈淮棠勉强吞咽干柴的面包,又喝了点水才顺下去,这才莫名其妙开口道:“大半夜的,我走去哪儿?”
江未支支吾吾:“没事,我以为……”
沈淮棠了悟:“你以为我睡完就跑,拔那什么无情,呵,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沉默地挠挠后脑勺,解释道:“毕竟昨晚我们都喝酒了,你完全可以推卸责任给酒精。”
“成年人,还要推卸责任给酒精?”沈淮棠一抬脸,眼神凌厉,“还是说,你准备推给酒精?”
“当然没有。”江未赶紧摆摆手否认,而后满脸难掩的期待又要故作矜持地试探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我们的关系……你愿不愿意……”
沈淮棠斩钉截铁:“不愿意。”
江未气急败坏:“那你这和拔那什么无情有什么区别!”
她面容严肃,指着身上的痕迹振振有词:“你还敢提?”
啊这确实。
江未脖子一缩,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愧疚,他咬咬嘴唇:“抱歉,是我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
沈淮棠瞬间恢复冷漠的表情:“那你先去把裤子穿上。”
江未:“……”
等江未衣着整齐地从卧室里出来,已经完全调节好失控的情绪,也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以色侍人哪有第一次就能上位的,只要肯吃苦耐劳,未来可期!
沈淮棠还在啃那干巴巴的面包,江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看着不太好吃。”
她叹口气:“太饿的时候也挑不了。”
“我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食材。”江未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主食只有意面,还有一点午餐肉,和鸡蛋,哦还有用来做沙拉的菜叶子,凑合做吧……太饿的时候,也挑不了。”
江未用酒店里提供的电磁锅烧水煮面,熟练地打了鸡蛋,沈淮棠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笑说:“真是想不到,小江总挺贤惠。”
他回头瞥她一眼,挥挥手说:“玩儿去吧,做好了给你端来。”
有了新的盼头,沈淮棠当即抛弃吐司,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选了个肥皂剧,撑着腮帮子看起来。
没过多久,江未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放在茶几上:“只有叉子和勺。”
她并不介意,从善如流地挪到地毯上,盘着腿,边看电视边西里呼噜地吃完了这极为简单的一餐。
江未边吃边叹气:“这里伙食确实不大行,等回去了,再带你吃点好的。”
待他刷完碗,擦净手,从厨房走出来时,见到沈淮棠又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当即往她身边一坐,熟门熟路地把她圈道怀里来。
沈淮棠忙着看剧,没顾得上,便随他去了,可他很不老实,抱着她就控制不住地亲亲额头亲亲脸,又埋首咬她的耳朵和脖子,像个小动物似的啃来啃去。
她推开他的脸,严肃谴责:“你刚刚才说要痛改前非。”
他无辜地说:“我就亲亲你。”
“疼,疼,疼!听不懂吗?”她一字一顿地控诉,朝他胸口狠狠捶一拳,随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沈淮棠都要后悔了,亲密接触仿佛打开他某个无法自控的开关,管也管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咬了。”江未见状不对,赶紧道歉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一回,江未终于乖了,老老实实开始拿手机处理工作,虽然一只手还忍不住地绕着她的发尾。
沈淮棠歪在他怀里,暖呼呼的感觉伴随着饭后困,不知不觉便陷入睡眠。
再次醒来时,又是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困倦地翻身,正好瞧见江未在不远处的衣柜挑选衣服,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淮棠这才迷迷蒙蒙地眨眨眼,困惑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江未回头:“是我吵醒你了吗?”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沈淮棠的额发挽至耳后,俯身在她眉间印上一吻,“我有紧急的工作,需要出岛一趟,等会儿就走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东西吗?”
她毫不犹豫:“好吃的。”
不得不说,这里伙食太差了。
江未被她坚毅的表情逗乐:“行,你再多睡会儿吧。”
她点点头,默默地看着他为她盖好被子,指腹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尖,而后拖着行李离开房间。
最后哒的一声,是他关上房间大门。
忽然间,房间陷入一片荒芜的寂静。
她的眉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一同盖过的被子里还有他的味道,甚至在闭眼时,脑海里都能重现方才他坐在床边时的音容笑貌。
时钟的走动声突然变得极为清晰,滴答滴答,敲打在她心脏。
不知怎么回事,空落落的。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试图用理性去分析原因。
他们最近长时间都在一起。
他们一直都相处甚好。
他们昨夜发生肌肤之亲。
所以她只是习惯了。
所以她只是被多巴胺和催产素控制。
所以她……所以她真的有点想他,哪怕他们才刚刚分开。
可是为什么,会有要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