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些,只见花老夫人的脖子上插着一只珠钗。
简洁的款式不是她自己的,更像是蹲在她面前哭泣的李韫的。
张月鹿道:“县主,何时醒来的?”
李韫掩掉眼尾的泪,悲戚道:“刚醒不久,醒来便看见母亲…母亲这样了…”
清笳将其扶起来,同情道:“逝者已逝,生者节哀。县主可要保重身子。”
两个当家人都死了,她要是再死,那钱怕是真地拿不到了。
“多谢。”李韫吸吸鼻子,满眼通红的看着清笳。
“虽然花坚是个混账的,但母亲对我极好。我幼年便没了母亲,常年跟着父亲戍守边疆,从未体验过母亲的温情。有了一个真心待我的,如今却又……”
说到悲痛之处,李韫又哭了起来,让人无法将她与白日那个冷酷无情的花夫人联系在一起。
张月鹿委婉地开口,“县主,这珠钗…”
珠钗从前方倾斜插入,并非自杀能插入的角度。如果没有其他人,那么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人便有最大的嫌疑。
“我不知道,我醒来母亲便已经…已经这样了。”李韫道。
可惜,清笳只能预知,而他也无法窥探他人的过去。
须臾,张月鹿手中的佛像摇动,里面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音,似乎有什么小虫子在爬。
“砰”的一声,佛像在他手中炸裂,无数的虫子飞出,却没有攻击张月鹿这个最近的目标。
“救命!”心力交瘁的李韫被着一幕直接吓晕,正好晕在了清笳的怀里。
清笳虽不怕小虫子,但这密密麻麻的也让她心里直发毛,宛如有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行。她挡着李韫的脸,向角落躲去。
虫子径直向花老夫人的尸体,重重叠叠地包绕在珠钗插入的周围,将溢出的血迹完全覆盖。
“这是,”沈楼不确信道,“蛊虫?”
蛊虫以控制者的血液为生,可花老夫人明显是被控制的一方,怎也会引得蛊虫发狂?
张月鹿摇摇头,他也不清楚,看来必须得去南方一趟了。
吸饱血液的蛊虫当着几人的视线直接一分为二,继续疯狂地吸食着血液。花老夫人肉眼可见地肌肤坍塌萎缩。
不能再这样下去,老夫人被啃噬殆尽,不能保证这些虫子是否会伤害其他人。
张月鹿道:“沈楼,还能用琉璃火吗?”
火烧,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更别提能烧尽一切邪祟杂念的琉璃火。
沈楼迟疑道:“确定吗?用琉璃火,花老夫人的身体也会灰飞烟灭。”
“烧吧。”
她今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眼前这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烧虫子一缕便够,沈楼直接召唤出一簇火苗扔向花老夫人的身体。
虫子很快在蓝色的火焰中消失殆尽,但火焰仍然继续燃烧,直至花老夫人的尸体也被火苗舔舐吞噬,琉璃火才回到沈楼的手中。
二死一伤,没有了小鬼的反哺,花家的衰败已成定局。
感受到掌心的一股热流,清笳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赎罪成功,能力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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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醉月楼妆月娘子房内。
老鸨拿着酒上来,看见自家姑娘对面的两个粗布衣裳,阴阳嗔怪道:
“女儿呀,不是妈妈舍不得,给男人花钱迟早要倒大霉的!”
又易容缩骨成女儿家的沈楼接过酒,不耐烦地赶人,“知道了妈妈,我自有分寸。”
“行行行,这语气倒还是妈妈我的不是了。”老鸨妥协般被推出了门。
一粗布衣裳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另一个唇角微勾但还是暴露了他在偷笑的事实。
沈楼不再伪声,阴恻恻地威胁道:“你俩再笑,就滚出去。”
清笳乐呵的大牙连忙收了回去。她的十两银子还没要回来呢,还不能得罪金主。
清笳的视线粘着沈楼,问道:“花府的报酬可拿到了?”
“拿到了,”
沈楼坐回桌前,“李韫是个聪明的,还多给了些,让我转交给你俩。”
当日,如果他们还要深究,李韫也是逃不掉的。就算有县主的身份做保,这名声也是坏了。
花老夫人死得蹊跷,尽管尸体已经没有了,但有沈楼这个妖族在场,记忆可以提取为证,真要论个清楚,李韫七成是逃不了的。
清笳眼神一亮,故作羞涩道:“这不好吧。”
“我也觉得不好,所以我直接拒绝了她。”沈楼直截了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