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同你说什么了?”湘君笑嘻嘻地挑开车帘,清笳已经换上了与腊梅一样的黄色衫裙。
张月鹿下意识移开目光,话中的紧迫感荡然无存,“在下是真地好奇。”
瞧着他嘴硬的样子,湘君顿感无趣,放下了车帘,“身家绝学,概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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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城内白雾还未消散,已经有络绎不绝的人影游荡在其中,不约而同朝着一个地方聚去——斗蛊场。
南方多湿,蛇虫众多,防不胜防,故而青水城的屋子皆是以竹竿支高,隔空而建。
青水城的斗蛊场却是一个在陨石砸出的天然巨坑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倒锥形地下场地。
从平地向下,自上而下,环形看台逐渐降低,容纳的看客也逐渐减少,最底层中心便是真正的斗蛊场。
淡蓝色的结界依擂台而建,防止蛊仆暴走伤害蛊主人和看客。
前三排是提供给参加斗蛊的参赛者们以及各自蛊仆的休息区和观摩区。
一眼望去,蛊主人各个都是玉郎仙子,后面的蛊仆却长得各具特色,一言难尽。
有高大憨呆的石怪,有长着两个脑袋的蛇妖,甚至还有背着重重龟壳的老乌龟精……这样一看,湘君后面的人族张月鹿反倒有种应该站前面的错觉。
坐在第一排湘君打着哈欠,用玉箫顶着眼皮才没让它们闭上,漫不经心给张月鹿介绍道:
“咱们的对手都在第一排,你且注意观察对方用蛊风格以及蛊仆攻击意图是否明显,其他的不用管。”
她昨日马不停蹄配了不少解药和参赛的新蛊,一夜未合眼,眼下真是想席地而睡。
张月鹿扫视着四周,目光快速从每一张脸上扫过。
凭沈楼的本事应该混进来了,但得尽快找到他,否则如果一会儿上场他也是对面的蛊仆该如何是好。
“张月鹿,我好像……看见了一位貌似沈楼的姑娘?”清笳半信半疑的话,准确传到张月鹿脑海中。
清笳也被带来了,与腊梅同在偏高些的看台上,视野更加开阔。
“姑娘?”张月鹿道,“他之前也扮过,此番怎如此震惊?”
“不是,”
清笳蓦然停顿,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表达,
“之前沈楼所扮的妆月娘子,不喜与人亲近。但眼下这个,她…正靠在,不,是依偎在某个女子怀里。”
变化太大,清笳也不敢认。但那双桃花眼,以及贱嗖嗖的气质真得太像他了。
“……”
张月鹿整理情绪,平静道:“他现在在哪儿,我有机会靠近他吗?”
不是蛊仆就行。
清笳认真分析着可能性,“他坐在斗蛊场场内,在那个青水城城主的边上,你拿到魁首就有机会靠近他了。”
真是舍近求远,竟忽略了眼皮子底下最显眼的地方。
斗蛊场场内的上首坐着三人,除中间的青水城城主柳弋之外,其他二人皆是不知具体来历的贵客。
按理来说,应当是东方与南方的使者,但张月鹿定眼瞧了许久也没认出二人,应该只是跑腿的小喽啰。
“喂,你俩又嘀咕什么呢?”
湘君手中的玉箫用力向后一伸,戳了戳张月鹿的腿,提醒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赢了,你们慢慢说。一会儿命都没了,还有心思调情呢?”
“这蛊,你是不是也吃了?”张月鹿不得不怀疑道。
“怎么可能呢?”耷拉着眼皮的湘君瞬间清醒过来。
“无论什么关系,三人都是拥挤的。同心蛊,同的是两人之心,本姑娘又不和你们同心,吃什么吃。”
清笳的声音适时传来,“湘君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在高处一直盯着这边的情况,将刚刚湘君的状态改变尽收眼底。
张月鹿掩下自己的疑虑,淡淡道:“无碍,她只是提醒我保命要紧。”
“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看清对手的弱点的。”清笳道。
她自从中了那个毒后,身体损耗降到极低,虽只能在湘君的命令下活动自如,但因祸得福变得耳聪目明。
俗话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待张月鹿上场后,她这个在高处的局外人肯定能看见一些被局中人忽视的关键点。
张月鹿倏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这同心蛊,应该也是湘君计划中的一环。”
正如选中他当这蛊仆一般。当真是好算计,竟让他们心甘情愿将栓住他们的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经张月鹿这一提,清笳瞬间明白其中奥义,有些自责道: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竟是一艘巨大的贼船。”
不待二人多说,不染一尘的青水城城主柳弋翩然起身,声音如预料般清冷,相比张月鹿的声音让人更感一层寒冷刺骨,
“感谢各位对青水城的支持,今年与往年一样,夺得魁首者,可以提出定制要求,得到一枚定制蛊。”
定制蛊?这就是湘君想要的吗?什么蛊,竟让能制作出同心蛊的人也铩羽而归?
柳弋无情,场面话也不多说,简洁明了道:
“其余的废话也不必多说,大家心意领了即可。我宣布斗蛊比赛,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