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清笳的求救,武罗睁眼抬手挥散了身边的红线。红线下坠,转瞬即逝融于清笳的意识之海。
外面指尖上的火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灭了。
“多谢山神。”疲惫感袭卷全身,清笳感觉自己指头轻飘飘的,仿若不存在般。
转头瞧着地上一大一小的二人,清笳打起精神强撑着。事情还没办完,她不能放松警惕。
地上蜷缩着的沈楼已然恢复了正常身量,张月鹿却仍是蒲团大小。瞧着那张并无多大变化的脸,清笳恍惚之间竟觉得,那张清冷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稚气。
不用想,张月鹿这副模样定是这家伙做的,难怪那两人知道沈楼是画皮妖那么激动。
“沈楼,醒醒。”清笳蹲下身摇着沈楼,伸手轻拍着男人的脸。
沈楼还未醒来,武罗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来不及等他们苏醒了,清笳连忙将二人往门后的位置拖去。
姑且能挡一点是一点。
*
不知不觉之间,东方鱼肚白的亮光已经照彻整片天空,等了许久的兔子也踏着晨光而来。
“没想到做做样子,也这么废时间。”两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山神庙。
“没事,有这能承载一切力量的本源之体,和那修无情道的画皮妖,咱们能好好补!”厚重的熟悉声响起。
“哼,那可不!”
另一道声音正是矫揉造作的尖细声,话中满是得意,“一拿来吃,一拿来当法力罐子,当真绝配。也不枉你我二人费如此周折。”
话音未落,二人便迫不及待地直奔角落里的蒲团而去,眼里冒着骇人的精光。
“救命啊!”不曾想,在即将得手的那一刻,跑前面的那个人,倏然整个人都被倒吊起来。
另一稍慢些的同伙幸免于难,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回头谨慎扫视一圈屋内。为了漏掉一些死角,他还特地跑动着张望了一番,却仍一无所获。
瞧着下面惶恐无措却找不到目标的焦急模样,爬在屋梁上的清笳为了忍住笑出声,不得不深呼吸却忘了此刻周遭全是陈旧的灰尘,就连手上也灰扑扑的。
灰尘入鼻,清笳再也忍不住了,企图用手捂住尽量控制声音。千钧之际,口鼻间却倏然多了一块素净的白帕子。
有了帕子和手的双重去音,清笳打喷嚏的声音如愿没有引起下方兔子的警觉。
清笳抬眸对上对面小孩沉稳的黑瞳,张口哑声道:“谢谢。”
变成小孩的张月鹿还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模样,不甚在意地低头继续监视着下面兔子的情况。
看着这张变化不大却多了几分婴儿肥的脸,清笳克制住揪他脸的冲动,眼下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当真有人从小到大一个模子,她再也说那些凭长相认爹的话本子是胡诌了。
下面的兔子没找到可疑的目标后更加慌张,甚至表演了一个平地摔跟头,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主上,有私心的是他,不是我!”
然后四肢并用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跑去,却被等在那唯一出口的人拦住了去路。
“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拦住本爷?”在青要山,作为山神的使者,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拦他的路?
“跑啊,小爷倒要看看你能跑哪儿去!”半脸通红的沈楼从天而降,手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要不是要张口说话,应该还能听见他咬碎后槽牙的声音。
清笳拉着小版张月鹿也从屋梁上翻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后,捡过随意落在一旁的蒲团,一屁股坐了上去。
上面可真不是人待的,又低又矮,还全是灰。才待了一会儿,就感觉腰酸背痛,全身都不干净了。
小版的张月鹿不知从哪儿摸出了青果,在衣裳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递给清笳,“给。”
“你不是不吃野果吗?”第一次见面,他接过的青果可一口没碰,清笳记忆深刻。
“吃点新鲜的,去去灰。”人变小了,这声音倒还是一如过往的沉稳。
“多谢。”清笳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悠闲地啃着从山上摘回来的野果,只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有同伴的感觉太好了,终于不用事事操劳了。
看着眼前越发血腥惨烈的场景,清笳于心不忍,口齿不清问道:“确定不拦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