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难以立时决断,还需回部族里与众人商议。”姚弋仲缓缓道。
“三日为限。”刘隽将那黄绢郑重地放在一木匣里,递给身后的陆经,“过时不候。”
离去时,姚弋仲眼尖地发觉那黄绢之下竟然还有一张,上面似乎有“蒲”的字样。
“倘若他当真张狂,如此答应了,难道真的要让朝廷封他么?”刘述蹙眉道。
刘隽不以为然,“难道陛下封的流民帅少么?”
由于势单力孤,一段时间之内,晋廷的封赏已经到了泛滥的地步,几乎随便哪家的堡主都能捞个将军当当,这景况还是在刘隽入朝之后才得以改变。
尹小成入内,对刘隽低声耳语,刘隽点头:“好,静观其变。”
狂风猎猎,虽还未到隆冬,却已滴水成冰。
一雄俊魁梧的男子,身着圆领窄袖青色长袍,腰系革带,足蹬长靴,头戴厚重皮帽,正凝神听着属下禀报,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刘隽不仅回来了,还设宴款待了姚弋仲,甚至要给他封爵?”
“正是,我们埋在羌人那边的探子听得真切,据闻姚弋仲十分得意,已经在打点兵马,做那晋人的马前卒了!”
蒲洪深吸一口气,左右踱步,半晌方道:“这是那小子的计策,可偏偏咱们无计可施。”
“不若再等等,若是赵国打败了晋人,咱们正好趁虚而入,入主关中,这不是先前允诺咱们的么?”在一旁随侍的弟弟蒲安建议。
蒲洪摇头,“此事颇为棘手,因为我了解姚弋仲,只要我们当真和晋人打起来,看到有利可图,他就会出手,根本不会管匈奴或是羯胡。如此一来,不仅晋人朝廷防着我们,我们也不得不忌惮羌人。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蒲安喃喃,“这岂不是进退两难?”
“晋人称之为阳谋。”蒲洪叹息,“只希望他不知道我们如今缺衣少食,否则趁火打劫,这个冬天许多族人便熬不下去了。如今通往中原之路,已经完全被刘隽掐断。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恐怕也只能将耕牛杀了。”
然而他会想到的是,当日竟然晋营有人运来了粮食,甚至还备好了明年耕种的种子。
“你说他这是何意?难道是想招安咱们?”
“要我说,晋人和匈奴人又有什么差别?这种称臣纳贡的日子过够了,不然还请大王登基,咱们谁都不伺候了。”
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蒲洪却始终沉默不语。
终于,他打断了所有人,“我决意和他比过一场,若是他输了,就必须转而册封我,而我们氐族男儿千金一诺,若是他赢了,我自会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