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犀吓懵了,这才回过神向来时的方向跑,却不料被地上的砖块绊了一跤,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绑匪见状也顾不上疼,还想朝杜灵犀冲过去。我抬手给了他一拳,从后面勒_住他的脖子,他两手扳住我的胳膊,嘴里直喊:“那娘_们儿要跑!”
只听车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凶恶的声音:“真他_妈没用。”
坐在面包车驾驶位上的人正打开车门,从背影来看有三个瘦猴那么壮。
我狠狠踢了瘦猴的下_体,他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我猫腰捡了一块砖,蹑手蹑脚靠近面包车驾驶座的门,利用开门的盲区在司机出现的一刹那,迎头给了他一砖。
砖头结结实实招呼在他脸上,我没敢回头,立刻拉着杜灵犀飞跑,脚底要磨出火星。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恰好别墅区出来一拨人,我们撞进人群,说有人绑架。
“谁?谁绑架?”他们也慌了,紧紧围成一团四下张望。我们指了指路边的面包车,那两人却已上了车,从我们身边扬长而去。
警察耐心地听完我们的叙述,调取了周围的监控。面包车是套牌的,两个路口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我和杜灵犀去警察局做笔录,杜灵犀惊魂未定,我也心有余悸,两个人挨在一起互相取暖。
她并不认识面包车里那两个人,说自己只是来和同学玩剧本杀,散场之后同学有事先走了,她叫家里的司机来接。她不想干等,就出来走走,谁知遇上了绑匪。
杜灵犀虽然不认识绑匪,但我想绑匪应该认识她,因为那个人说的是,“那娘们儿要跑了”。说明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杜灵犀来的。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警察,警察又问杜灵犀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杜灵犀想了半天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警察做好笔录后问我是不是练过,我说算是吧,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要不是那个人瘦,我也不敢上去比划。
其实这都是外婆教给我的,我从小跟着她骑马上山打猎,要不是03年左右我们那边禁猎,我现在会是一个优秀的猎人。
从警察局出来后,杜灵犀腿一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哭。我坐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害怕,我也心惊胆战,要是再拖几分钟,我们两人恐怕会惨遭毒手。
她掏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那边急得犹如热锅蚂蚁,连珠炮似的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有,幸好有一个善良的女孩救了她,说着抬眼对我挤出一个笑。
被人当面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等她放下电话,我对她说,别哭了,我请你吃饭吧。杜灵犀抽抽搭搭地说,应该是我请你。
没过一会,一辆黑色奔驰开进警察局,是杜灵犀家的司机来了。她强烈要求我也上车,说带我去吃东西。
那是一家高档餐厅,我这辈子头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据店员介绍,墙上挂着的画是明代某某的真迹,走廊里摆着的艺术品是国外某某的最新作品,墙上一块大理石扣下来大概能买我家一套房。
杜灵犀要了个包厢,八人桌,我以为还有人要来,结果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没说什么话,甚至忘了互相介绍名字。杜灵犀食不知味,吃了几口就说饱了,剩下一桌子海鲜,令我惶恐不已。
“你多吃点,我还没好好谢你呢。”杜灵犀说。
“没关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我戳着盘子里唯一一个鲍鱼壳,没好意思告诉她,我吃不惯海鲜。
她又大方地表示要报答我,给我钱,或者我想要什么就和她说。但我救她的时候没想过要回报,就说不用了。
“做人要知恩图报。”她特别认真地说。说完,又问我住在哪,一定要给我送东西。
我表示今天刚到上海办事,还没找住的地方。她打电话就要给我订个外滩的高级酒店,我连忙拦住了她,说住宿我自己解决就好。
她放下手机思考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说:“你可以去我家住。”
我愣了一下,猜不透她是不是说真的。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我爸妈出差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家里没人。”她眼巴巴地望着我,“如果你要上班上学,我可以叫司机送你。”
我断然拒绝。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况且她说得这样突兀,总透着一股不对劲。
会不会是我被算计了?我忍不住多想,万一她和那两个绑匪是一伙的,而我才是目标……可看她天真的样子又觉得不会。
见我不答应她有些着急,拉着我不放。
“你不用怕,我爸说了他会派保镖来。”她说。
保镖?我吃了一惊,什么身份啊?我想了个办法,说:“去也可以,但你必须把身份证压给我。”
出人意料的是她听了居然高兴起来,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和护照,都塞给我说:“都给你,都给你,今天上午出门办事,恰好带了。”
我翻了翻她的证件,不像假的。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便只能跟她上车,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起行李还存在火车站,她让司机掉头去取。唉,我本打算取行李的时候在车站吃碗米线,这下也吃不成了。
一到家,杜灵犀就放松下来,变得越来越活泼。她家的别墅有四层之高,自带电梯。门口有一大片葱翠的私人草坪,四个喷水器正蹲在里面噗噗吐水。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为我们开门,我以为她是杜灵犀的母亲,差点就要开口叫人,杜灵犀想必看了出来,忙介绍说这是保姆李阿姨。
我用微笑掩饰尴尬,那声“李阿姨”过分热络。李阿姨点着头接过我和杜灵犀的包,放在门口的小衣帽间,又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摆在我脚下。
如果此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奢华,那么现在我知道了,杜灵犀家就是这个词的具象。雪白的皮沙发让我不忍心用脏裤子坐,繁复的玻璃吊灯用在剧场比用在家里更合适。
厨房里的磁力刀架上放着整套刻了花纹的精致刀具,一座占据了整面墙的玻璃柜里摆满型号不一的分酒器和高脚杯,用以喝不同种类的酒。
杜灵犀絮絮叨叨为我介绍她的家,还说等下有两个朋友要来。
“你放心,她们很好相处的。”杜灵犀终于会笑了。
她说的朋友就是肖燃和叶丹青,我们到了没多久她们就来了。然而在这里住了几天后,我就对“好相处”这三个字的定义打了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