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外公,喜欢这份礼物吗?我准备了很久的。”戴星野问得极其诚恳。
李莹和李涛面面相觑,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古时云脸色惨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古峰安然地坐在那,连炸弹也撼动不了他。
“你疯了吧,戴星野!”我觉得一切希望都付之一炬。
他低下头冷漠地瞥我一眼,随后看向古时云:“这就要问问我亲爱的舅舅做了什么好事。”
换成平时,古时云恐怕早就出言讥讽,现在忌惮戴星野身上有炸弹,什么屁也放不出来。戴星野乐了,大喊:“阿姨!阿姨你上来!”
阿姨围裙也没摘,匆忙地跑上来,问他什么事。戴星野转过身去,笑着说:“这里要爆炸了,你走吧。”
阿姨扶着老花镜看了半天才看到他身上的东西,吓得连滚带爬冲下楼去。楼下一阵骚动,阿姨和厨师大声呼叫,跌跌撞撞地跑出别墅。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一家人了。”戴星野收敛笑容,把我们挨个扫了一遍。
古峰不动声色,问:“你妈妈藏了什么东西?”
戴星野指指我:“你来说吧,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擦擦下巴上干涸的血迹,说:“是一盘录像带。”
“录像带?”古峰和古时云异口同声。
“1991年你在不丹把一盏辽代的烛台卖给了维克托·布兰森,和你同行的人里有古时月,她把你们交易的过程偷偷录了下来,后来又寄给了王芙蓉一份。但是王芙蓉被他杀了。”
我看着戴星野:“是你杀了她,对吧。”
“没错,是我杀的。”他干脆地承认了,“我让她选,是脑袋被我按进马桶,还是自己服毒,她自己选了后者。”
他又笑道:“我和她说起我妈,她还假惺惺地说对不起红霞,然后哭着求我不要杀她的家人。她以为她是我外婆,我就会饶了她?对我妈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那我还顾念什么……”
“她不是你外婆,她没告诉你吗?”我打断他。
“你说什么?”他不大信服,比起信我他更信自己。
我对古峰说:“你查到我身份证上的地址在深圳,那你有没有查到,在深圳之前,我的地址在查干巴林?”
古峰稍稍地皱了一下眉。
“2019年有一个老太太闯进康福荟疗养院,要见古时月。这件事你知道吗?”
他眼中略带疑惑,没有回答我。我接着说:“你不知道也正常,因为她没告诉你。”
我用下巴指指坐在他旁边的李莹。他转过头去,李莹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好言道:“那只是个突发情况。”
“她找了手底下的麦振华去处理这件事,麦振华又找了刘衡,刘衡把那个老太太约到郊区,开车撞了她,可惜没撞死,还被人看到了,只能赔钱了事。那个老太太最后成了残废,跳楼自杀了。”
古峰正在消化我的话,脸上阴晴不定。
“你知道那个老太太是谁吗?”
我等着他回答,他的眼神像两片刀锋,是枯瘦的脸上唯一可以调动的东西。看我没打算主动说,他才勉强问:“谁?”
“红霞的亲生母亲。”
这句话如同一颗惊雷,令古峰和戴星野都惊愕失色。
“你说什么?那个老太太是我妈的亲生母亲?”戴星野按着我的肩膀,想从我的目光中寻找破绽。
“你妈妈是古峰和王芙蓉从我外婆手里抢来的!”我挥开他的手,继续盯着古峰。
“你没忘了那些事吧?不会有了钱就忘了自己怎么发家的吧?古大狗。”我刻毒地说,“杀了那么多人,晚上睡觉不会脊背发凉吗?”
“你少胡说!”古时云又伸出脚想踢我,被戴星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现在也不扮仙风道骨了,脱下道士的皮肤,里面是和古楠一样狂躁的人。
“胡说?”我冷笑,“你们杀的人还少吗?叶丹青父母怎么死的?戴星野父母怎么死的?麦振华又是怎么死的?你们借别人的手,血债就算不到你们头上吗?”
屋里鸦雀无声,李莹和李涛躲着戴星野的目光,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悔意,古时云更是无动于衷。古峰轻轻地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是,他们以为弱肉强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丛林法则,被他们杀掉的人都是弱者,活该死掉。就像杜老三说的,那是他们的命罢了。他们当然也会后悔,只不过后悔做得不够隐蔽,留下尾巴被人发现了。
“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戴星野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