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裴玉在一个离她很近，低头就能吻到她的距离。

辛瑶能看见她根根雪白的睫毛，能看见她宝石般眼眸中的亮光，能看见晚夜的灯光从她背后纷纷扬扬落下来。

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暧昧的氛围中。

裴玉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帮她擦掉眼泪，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不丢脸。”

“很可爱。”

*

最后辛瑶是被裴玉送回家的。

坐在副驾时，她已经缓过劲儿来。

身上披着裴玉的外套，眼尾因为刚刚哭过略显微红，根本都不好意思去看正认真开车的人，只觉得窘迫急了。

唯一让人有些安慰的是，后面两人经过探讨，也算搞清楚了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印记确实是只要触碰就能触发，即使隔着衣服也可以。

但上次召唤裴玉时，辛瑶触碰的是蛇头。

这一次来到裴玉身边，根据当时的姿势和位置，辛瑶碰到的应该是蛇尾。

所以这是一个双向的召唤。

当辛瑶触碰蛇头时，可以将裴玉召唤到身边。

当她触碰蛇尾时，则可以主动去到裴玉身边。

反之，裴玉亦然。

就是这发现的过程太惊喜，让人招架不住。

辛瑶也是越想自己今晚因为丢脸哭成那样，就越觉得更加丢脸。

好在裴玉是体贴的，看清楚辛瑶的尴尬后，将她送回家就礼貌离开了，连进去喝杯水都没有。

这个人很多时候直白到莽撞，却也有很多时候，体贴到温柔。

辛瑶披着裴玉的外套，关上门，没有开灯，轻轻靠在门板上，双手捂住脸良久。

那个时候，在安静的黑夜中，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起的。

是裴玉漂亮的眼眸，还有那枚温柔的吻。

那天之后。

莫名，辛瑶和裴玉的联系多了起来。

之前两个人都忙。

辛瑶要忙任务忙公司，裴玉本身又是个话不多的人，除了偶尔几次突发事件，她们几乎没有其他交流。

所以这天下午，收到裴玉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的消息时，辛瑶还蛮惊讶的。

当时她刚结束一场会议，正坐在办公室里。

看到消息想了想，自己晚上好像也没什么事，裴老板既然有要求了，那自然是要陪着的。

便给了回复。

【好】

没想到，刚放下手机没多久，第二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又来临。

最近，因为临近年终事务渐多，公司正为辛瑶招聘第二位秘书。

初步面试已经过了，最终留下来的只剩三位。

两位有过求职经历的女士，和一位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女生。

辛瑶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简历，本认真的表情在看到最后一个人时，愣了一下。

然后放下其他两份简历，专心看起最后一个人来。

简历上的这个人，叫做柳月，正是那位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长得很是漂亮，清纯如一朵栀子花，照片上的笑容亦灿烂，大概是学生时代会被人偷偷藏在心底的那种初恋女神。

辛瑶如此看重这个人，当然不是因为她漂亮。

而是因为这个柳月，竟然就是原著中辛晚音去世之后，嫁给徐清的那个初恋。

辛瑶放下手中简历，靠在椅子上安静思索。

原来柳月这么早就给辛氏投过简历了，但估计当时是被刷下去了。

哦，也可能是智障作者的设定，总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柳月在剧情中是隐身状态。

以至于辛瑶根本没想过会遇见这个人。

现在么……

对方的出现虽有些突兀，可也忽然间让辛瑶有了些新的想法。

或许通过这个契机，她能彻底将辛晚音和徐清撕扯开来。

思虑再三，辛瑶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柳月。

所以今天下午，秘书的最后一场面试安排在辛瑶的办公室里，由她亲自进行。

面试过程中，前面两位应聘者表现的都很优秀，从辛总的角度来看，辛瑶本人是很满意的。

但当最后一位走进来时，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不仅仅因为她漂亮，更因为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青春又闪亮。

正是柳月。

柳月并不怯场，面对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的辛瑶时，有些紧张，可表现的出乎意料还不错。

只可惜才刚刚毕业，专业知识稍有浅薄，比不上前面两位应聘者。

或许上一世正是因为如此，辛氏才没有选择她。

不过这次么……

这个人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辛瑶的计划，却也意味着更好的机会。

可同时因为完全不了解这个人，她也成了局中的不可控因素，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

但不管对方在局内局外，现在，柳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变得重要起来。

自己需要再了解一点柳月。

“辛总，辛总？”

嗯？

辛瑶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今天下午，为了仔细一点观察柳月，辛瑶决定一个人面试，没有让其他人进来。

面试完后，她看着柳月渐渐想事情想的入了迷，一时沉浸思绪之中。

直到这会儿对方出声喊她，辛瑶才回过神来。

反而叫本就性格开朗的柳月因此放松了些，看着辛瑶忽然笑了，眉眼弯弯清纯阳光。

“辛总一直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辛瑶礼貌的摇了摇头：“抱歉，刚刚想事情入神了。”

“理解理解，”柳月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辛总您工作辛苦了，辛总您喝点茶吧。”

说完。

也不知道是出于巴结领导的心理，还是其他什么目的，柳月很是殷勤的起身弯腰给辛瑶倒了杯茶。

这样微不足道的好意，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辛瑶没有多想，伸手去触碰茶杯。

然而不想，内里茶水过于滚烫，竟烧的杯子都发起热来。

辛瑶刚触碰上，就被烫的嘶一声收回手，再低头去看，指尖都被灼的红透了。

这一变故似乎把对面的小姑娘吓坏了，反应特别激动，一下子站起身来。

“辛总你没事吧！”

不由分说抓起辛瑶的手看，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她是太莽撞？还是太单纯？

被一把抓住手的辛瑶，轻轻挑了下眉。

原著中对柳月的描写不是特别多，辛瑶完全不了解这个人，大致看来她好像就是这样单纯的性格没错。

可莫名就让辛瑶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

尤其接下来紧跟着，这个看似单纯莽撞的小姑娘，低下头就开始给辛瑶呼气吹手指。

本来还算正常的行为，因为这个举动变得刻意。

辛瑶眸光轻轻跳了一下，心中恍然明白。

啊。

初恋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不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原著中后来种种，究竟是徐清选择了柳月，还是柳月选择了徐清？

上一世如何不管。

就说现在，此刻。

柳月这样是为了什么，想得到这份工作？还是有其他目的？

可她是女生啊，这妹妹不介意？

还是说，人家真就是个阳光小太阳，自己想多了？

心中思绪翻飞，辛瑶表面上动作也不慢，很快抽出自己手指。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却没想，柳月差点挤出眼泪来，一把又把辛瑶的手拉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辛总，都是我的错。”

就在这般拉拉扯扯之间。

猛然！

不管是小动物的直觉还是人类灵敏的第六感，辛瑶忽然觉得后颈猛一凉。

继而浑身都开始泛起凉意，手臂上惊起一点鸡皮疙瘩，心里都发起抖来。

顺着这股凉意，辛瑶僵硬的缓缓回头，看向窗边。

不远处，办公室透明玻璃窗外，白发红瞳容貌绝美的裴玉正安安静静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柳月紧抓着辛瑶的手。

那扇玻璃其实是单面的，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但裴玉是妖诶，区区镜子，能瞒得住她的眼睛？

可她从头到尾都安静，安静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她究竟看了多久。

辛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表，才发现因为自己和柳月聊的有些久，快到她和裴玉约好吃晚饭的时间了。

裴玉说好了今晚会来接她，所以才在这时候过来了。

与此同时。

看见辛瑶终于注意到自己来了，也在对方的眼神里得到应允。

裴玉有所动作，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

高跟鞋的声音精致优雅踏在地面。

一下，一下。

又像踩在了谁的心上。

来到辛瑶身边时，莫名其妙的辛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下意识的，柳月也在对方的气场里，松开了抓住辛瑶的手，抬眸向身边来人看去。

对方的个子非常高，高到柳月要再扬起点头，才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然后下一秒，就被彻底看清的对方容颜所震动，一时间竟丧失了语言能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恍恍惚又觉得，正该用所有华丽的辞藻去形容，才对得起这张脸。

然而这个人非常没有礼貌。

又或者说非常的可怕。

因为身高关系，她永远是垂着眸在看你。

居高临下的视线落下来时，那双眼清清冷冷没有任何情绪，明明在看着你，又好像在看路边的垃圾。

于是只这一眼，就让柳月心中微跳，遍体生寒。

但裴玉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转而，漂亮的血瞳凝在辛瑶身上，语气清淡，气势极强。

“这位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