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老师的威慑下,一班迅速进入高三状态,大家脑子里除了学习,什么也不敢想。但是学习这事就跟谈恋爱似的,光想着它也没用,该没缘分还没缘分,时间一长,人多少有些懈怠,更何况,长期保持同一种状态,就算学霸,也是要烦的。
“天天测天天测,上周的还没讲完呢,这周又测。”周一下午数学周测,孟承云刚拿到试卷就抱怨。
程松直十分警惕,小声提醒:“别说话了,等会老师就来了,赶紧写。”
孟承云摇摇头,“唰唰唰”写完前八道选择题,然后开始认真读第九题。
好无聊啊,好想去打球,想跟程松直去轮滑场玩,可是一看程松直,写得比什么都认真,孟承云更烦了,没一会儿,人就趴到了桌上,耳边尽是试卷和草稿纸翻动的声音。
开学有一段时间了,新生适应了高中生活,高三学生也或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每天在试卷里挣扎,浮浮沉沉,像溺水的人,但最终能抓到稻草的人似乎并不多,大多数还是在希望与失望之中徘徊,一会觉得985稳了,一会觉得这辈子也就双非一本的命。
天气较暑假凉快了些,但在年轻气盛的学生们眼里还是夏天,操场上传来篮球击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里孤独地热闹着。学生们坐在高三楼里,听着学弟学妹们偶尔的欢呼,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晚上还是一样的熄灯时间,但到底上了高三,在宿舍里点台灯发奋的学生多了起来,尽管老师和宿管阿姨一再催促,学校一再禁止,还是挡不住学生们想要靠着高考鲤鱼跃龙门的心,不少老师也被迫延长了巡宿舍的时间。
不过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在发奋图强,刻苦努力的光亮之中,偶尔也藏着一些浑水摸鱼的懒怠,比如孟承云。已经十一点十五了,孟承云躺在床上,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灯光玩手机。他的床位靠近走廊,一边玩手机一边听外头的动静,免得被抓住。
嗯?还有脚步声,还有老师还没回去?这都巡过一轮了,怎么还走来走去的?
“孟承云。”
“啪叽”一声,手机忽然砸在床上,吓了宿舍里头的人一跳。孟承云差点心都不跳了,这是老叶啊!
孟承云直接被子盖过头顶——本人已死。
叶老师在外头轻飘飘地看他两眼,走了。
第二天早操前,孟承云被告知早上不用出操了,跟着叶老师灰溜溜地去了办公室。
三中七点十分出操,非班主任一般不会这么早到校,班主任则全跟着去出操了,办公室空得跟鬼屋一样,安安静静的,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听上去格外嘈杂吵闹。
“老师。”孟承云叫了一声。
叶老师坐下,伸出手:“手机交出来。”
这要换了程老师,孟承云立刻就能嬉皮笑脸地说哪有什么手机,是您看错了。可是,眼前这个是老叶啊!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撒这种谎!
孟承云垂着头,慢慢从口袋里摸出已经关机的手机,交了出去。
叶老师看也不看,拿过来就丢进了抽屉里:“放假还你。”接着翻出一张试卷,放在桌上:“看看。”
孟承云隔着两步的距离,伸长脖子瞧了几眼,是昨天下午周测的卷子,一百一十多,貌似有点低,不过大家都说了,这个很难。
“给我解释一下?”
“老师,大家都说比较难,考得低一点也正常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晚才被抓到玩手机,今天就告诉你你考了一坨屎。
“那你怎么解释尤嘉楠和程松直都上了一百三?!”叶老师差点就要拍桌子,“卷子难不难要你告诉我?难度多少我不知道?难是难,可是有难到这个地步?你是年级前五的人,整个学校除了尤嘉楠,就你最稳定,结果你考了一百一十几?别以为你月考考得好就不把周测放在心上!为什么要让你们周测,不就是为了及时发现问题吗?你呢?认真对待了吗?”
也没有很不认真吧,孟承云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也就是趴了十几分钟,又发了半个小时呆才开始做,三分之二的时间做到一百一十多,超满意的!
但是这种话怎么能跟叶老师说呢?孟承云端正态度,认真道:“对不起,老师,是我懈怠了,以后周测会好好写的。”
叶老师瞪他一眼,又问:“还有手机的事你怎么解释?学校说没说过不许带手机?你还光明正大的,皮痒是吧?!”
孟承云屁股猛然一紧,瞬间想起前段时间楠楠挨打的事。要说其他的话震慑力是三分,皮痒这个词就是七分,虽然五年级以后他就不再挨打了,但是小时候他爸打得太惨,以至于他后来听到任何跟挨打有关的词,都会下意识地害怕起来。
但是自己怂就算了,怎么能让老师看出来呢?孟承云道:“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写检讨的。”
“你以为写检讨就完了?一张纸,几句废话就想把周测和手机的事带过去?”
那不然还要怎么样啊?不会真的要……
叶老师打开办公桌底下的柜子,取出一根细细的藤条。那是拿来打程松直的,但是这段时间程松直都很乖,叶老师便将这根藤条收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还能拿出来。
孟承云一看,当即睁大了眼睛,一句“不会吧”还没有问出口,便听叶老师道:“站过来一点,自己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