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开往市区的74路公交车上。
“帮侬港哦(给你说哦),昨晚上机场出事嘞!”时髦的女郎手里一份晨报,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纸张被拽得褶皱起来。
“什么事情!机场那可是大事哦!jc出动了伐?”油头粉面的西装男顺着女郎的指引,看到了占据晨报足足一面的报道。
“哎哟!恐袭?这可是大事情啊!我们家清净的嘞,一点响动都么听到。”
很快,两人前后左右的脑袋都凑了过去讨论起来。白绮莉好不容易挤进去一个脑袋。
大人们纷纷开始说起这件事。
“我儿子是机场安检,加班到四点多才回来,听说不是恐袭。”手里提着菜的阿姨说道,看她脸色正常,估计是真的掌握了一手资料。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都在询问她内部消息。
“估计是不让说。”她压低嗓音。“我儿子说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道士来了好几个。英国回来的飞机上,被人放了一口棺材。里面的东西落地就……醒了!”
“我先说好,信不信由你们啊,可不能到时候说我乱讲……”
大妈的神情不似作假,但由于事情太过离奇,大家也不能立马消化这不符合现代科学观的怪事。
白绮莉和德拉科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英国”字样,他们对视了一眼,默契使他们在短暂的交流中形成了共同认知——不简单!
但白绮莉没说的是,这里的修士也不是吃素的,想来这片土地上捣乱,下辈子小心点吧。
白绮莉热络地拉过大妈,表现得像个沉迷都市传说的青少年:“阿姨,你儿子有没有说过那口棺材是怎么过安检的?”
大妈被叫成“阿姨”,心花怒放,给白绮莉说起了更多的内部消息:“听说是突然出现的,英国那边根本就没有托运记录,也没有人认领。”
“那中转站呢?可能是在转机的时候?”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监控记录丢失了三秒钟。可三秒钟够干什么的!总之啊,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白绮莉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大妈表示她也想知道:“总归不是人,不不,更不可能是活物,不然在安检那里就会被拦下来。而且……”
“那棺材不是我们这用的样式,我在外国电影里见过,翻盖的。你说这外国妖怪来这里做什么,真想不通……”
白绮莉适时地表现出被吓到的样子,大妈得意地拿出脖子上挂的黄符:“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这些了,我特意去求的平安符,花了五千呢,大家都说我有毛病。但如果真遇到点什么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这东西简直能救命。”
白绮莉瞥了一眼,嚯!东西是真东西,但……这上面的灵力怎么这么眼熟呢?
或者说……怎么和她的灵力一模一样呢?
小脑瓜转得飞快,她想起来,留学前她确实做了一些小东西,东西太多,翻袖子也是很累的,于是她就随手拿了一个信封红包塞了进去,让师父保管……
再想想她那十六本练习册还有比人还高的初中教材……
居然还是用她的钱买的!家贼难防!哎呀她的小金山!
不至于能把五千都花完吧……而且他也不会只卖这一件。可恶的周扒皮!一张成本只要两毛八!师父这个中间商不知道赚了多少!
哎呀呀!她的小金山!
她抽抽鼻子,委屈地只想落泪。
很快,他们听到了公交车到站的播报声,只是,等他们下车后才发现,这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公交车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海市东国际机场,也就是他们回来的那个机场。
海市东国际机场不仅是海市最大的机场,同时也是周边城市中最大的机场,航班数量也是最多的。海市作为最早的贸易港口之一,海市东国际机场每天的客流量是十分惊人的。不说人头攒动,至少不会有没人或者冷清的时候。
而现在,不管是公交站台前,还是不远处客运停车点,都没有任何人,或者是是人类活动痕迹。
就像是一座为了拍电影而搭建的巨大建筑群。
德拉科的汉语水平现在还只有小学一二年级,认字只认偏旁,至于读?不好意思,他还在和拼音作斗争。
于是,他戴起了白绮莉给他的翻译器,这是他花了两百金加隆重金买来的。
他立于站牌下,自信阅读,但不一会儿,他就脸色惨白,哆嗦了起来。
“中……中华、妹……”他手指指向显示班次时间的站牌,语调破碎:“没有……76路。”
“那我们,刚才……坐到的车是什么?”车上的人呢?
白绮莉还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不得了不得了,居然派一辆纸扎车来接我,什么洋鬼需要本姑奶奶亲自来才能降服!”
“纸扎……你是说,那辆车和车上的人都是变形术?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纸人魔法?”德拉科更加慌乱了起来:“那糟了呀!这里不会也是用纸变形出来的吧!我们这回是完全落入坏人手里了啊!”
他急得团团转,而反观白绮莉却一点都不慌,因为她确定这是她师父设下的一个结界世界。
简单来说,他们身处的地方就是海市东国际机场,只是被修士们稍稍小改了一下,最符合的是那部电影的设定——里世界。一个和现实世界并行的真实世界,和现实重叠又不重合。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白绮莉也没有那么多知识储备可以和小巫师解释这套魔法界没有的理论。
总之,师父的提示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主场了——一个来自英国、并不十分危险,与他两有因果的洋鬼需要收服。师父他们并不能介入这件事,因此,只能建造这个结界。
会是哪个老朋友呢?英国、看不见的身影、监控丢失的三秒,还有那口必带的棺材……
机场占地面积十分可观,光是开车围着绕一圈都得花半个多小时。
白绮莉看了一眼德拉科,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出扫帚递给他。
她利索地翻身骑上去,德拉科还有些犹豫:“被麻瓜看到就出大事了。”
“不会的,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我和你还有那只英国小鬼。来吧,魁地奇少年,没有任何一种飞行方式比骑扫把更适合我们了!”
两道破空声后,原地只留下扫把尾部的银光一现。
“我们去哪里?”德拉科问,额头的碎发被风吹成一个问号。
“一个被我们忽视的地方——领取行李大厅。”白绮莉回道。他们当时坐飞机回来后,由于托运的东西太多,就直接放在了袖口里,当然巫师们的缩小魔咒也很用。这导致他们根本不需要托运,也没必要在下飞机后去领取行李。
白绮莉想,如果这件事和他们有联系,那么必定是哪里出了状况。或许早就该出事了,只是不知为何直到昨晚事态才失控。
这说明对方并不是一个多坏的鬼。
难道是血人巴罗?但他都死好久了,要棺材做什么……
“Bloody hell……”德拉科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呼出声,但随即,他捂住了嘴,心虚地看向白绮莉。
白绮莉却无所谓,或者说她并没有多关注德拉科的话是不是太过粗鲁……因为眼前的景象确实难得一见:这辈子都没见过!
巨大的黑色棺木倒竖着,被粗大的锁链缠住,悬挂在半空,大大小小的阵法360度无死角地将它控在其中。来时明明是白天,而大厅里却是血红一片,而窗外是黑夜。而那一张张多到能把鬼包成木乃伊的符纸,全是用来封印的……
这乱得和钢丝球一般,得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啊!
只是看那么一眼,白绮莉就忍不住掐人中。德拉科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以为是遇到了打不过的劲敌。
“是不是打不过?我们赶紧溜吧!”德拉科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遇到过埃及来的巫师,他们的祖先是神殿祭司,说起过在古埃及,罪孽深重的大恶人会被这样对待,将他的石棺倒竖,又用锁链封印他,让他的灵魂永远困在这个腐朽的躯体里,永受折磨。
白绮莉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的师父,不可能会留下这么一个邪门的东西给自己,就只为了锻炼孩子?不可能……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天师协会的同行在。
果然,当她仔细观察了一圈之后,发现那些符纸有问题——竟然都是禁锢用的!根本没有封印的作用。
也就是说,看起来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其实只是让里面的东西别乱跑!
很像那种自说自话来同学家里找人玩,结果同学不在,家长请进家里让他先坐会儿,自己去打电话喊孩子回来。
“你知道英国有没有那种跑得很快,没影的那种,被人发现会吓到别人,闻着味就能跟踪别人的东西吗?”白绮莉问。
“有的,我们一般称之为变态。”可能是德拉科的话激怒了里面的东西,棺木微微晃动了几下,传出厉鬼微弱但生气的嘶号。德拉科忍不住转身就要跑,刚伸手去拉白绮莉,就扑了个空。
白绮莉几步上前,踹了一脚棺材,里面的晃动更剧烈起来。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心脏要暂停了。他确定,白绮莉那一脚是完全没收着力的。可棺材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知道,就连神秘人和奇洛,都被她揍到重伤倒地!
白绮莉花了很长时间去收拾那些缠绕在一起打死结的锁链,还有那些层层叠叠的阵法和符纸。
她碰到不认识的阵法和术法,就拿出笔记本,书页被翻得哗啦啦响,她的头发被逐渐暴躁的手抓得像钢丝球。
“啊呀!!!茅山的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出这么难的题!为什么要用复合型阵法!为什么啊!”
德拉科给她梳理着头发:就是就是!
“啊?解开这个术法还要用古汉语?现代人用什么古音啊!我根本不会啊!”
德拉科给她捏捏肩:不生气不生气!
“呜呜呜……我只是个12岁的小孩子,为什么要我去算这些星象八卦啊!我还没把口诀全都背会呢……”
德拉科已经枕着外套靠在墙边呼呼大睡了,他实在太累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漂洋过海的家乡鬼,正好被中华妹的仙人老爹和他的朋友们拿来给中华妹练手,每一张神奇小黄纸,每一个闪闪发亮的魔法阵,都是烧脑的题目,只有全部解开这些题,才能放出或彻底封印巨棺里的鬼。
中华妹她真的,平时就不能再用功点吗!他可没忘记她在期末考试前去找学长学姐们要前几年的考试卷来猜测今年的题,这不就是她自己说的“临时抱佛脚”吗!下个学年,他一定要好好督促她的学习!
好在,结界里的时间是停滞的,白绮莉拆解完所有的锁链后,外面的天气还是和刚进来时一样。
她搓搓手,兴奋地隔着棺材板对着里面喊:“出来~玩~啦~”
单听声音,是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而只有身旁的德拉科才看到,她的手已经握上了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