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他们把两个食死徒扶回到火车座上，让他们面对面坐在那里。

「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赫敏轮流看看这两个傻呆呆的人，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呢？」 】

“开始了！”乔治一个打挺坐起来，“有关于被袭击缘由的大讨论！”

“我觉得我们讨论不出什么来。”罗恩揉了揉鼻子，他刚才跟赫敏凑得太近，赫敏的几捋头发碰到了他的鼻尖，现在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我们三个没一个知道名字下了追踪咒的事。”

“别那么悲观，万一呢！”弗雷德兴致昂扬，“你们还有伟大的直觉战士哈利.波特！”

哈利并不觉得这是能用直觉就能解决的事，与误打误撞猜到缘由相比他宁愿相信去看伏地魔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她转向哈利。

「你——你说，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踪丝呢，哈利？」 】

“不可能的。”卢平先一步否决了，“已经成年的小巫师不可能带有踪丝，这也是魔法部规定的内容。”

“哦！”赫敏显得非常懊恼，在得知了真实缘由后她的这番猜测就更像无理的怀疑了。

“不能怪你。”卢平看出了小女巫的情绪变化，连忙笑着安慰，“就连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这个缘由，更不要说完全一无所知的你们了，反正也是猜测，并不存在对与错。”

【「不可能，」罗恩说，「十七岁踪丝就消失了，这是巫师法规定的，成年人不可能有踪丝。」

「那是你的说法。」赫敏说，「如果食死徒有办法让十七岁的人还有踪丝怎么办呢？」

赫敏没有回答，哈利却觉得自己被玷污了，不纯净了：难道食死徒真是通过这个发现他们的？ 】

“我不是这个意思！”赫敏的耳朵红了，“并不是指责你，哈利。”

“踪丝的充其量只能做到识别未成年人何时何地用了魔法，它无法精确地跟踪与识别，当周围有成年人使用魔法时它也会失去作用。所以用踪丝跟踪一个人是非常不可靠的，即便是食死徒入侵了魔法部也不见得会这样做。”金斯莱解释道。

哈利，罗恩和赫敏一齐点了点头。

【「我不能用魔法，你们在我的身边也不能用魔法，不然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他说。 】

“什么？你真的信了！”德拉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们要去找魂器！怎么可能不用魔法！你要赤手空拳跟他们搏斗吗！”

“因为我不清楚缘由，”哈利含糊地说道，“面对未知总要谨慎一点吧。”

德拉科回了他一个白眼。

【「我们不能分开！」赫敏坚决地打断了他。

「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罗恩说，「让我们有时间把事情想想清楚。」

「格里莫广场。」哈利说。 】

“砰——”地一声，雷古勒斯手边的玻璃杯被碰倒了，水洒了一地，但他全然没管，“你们真的要去？”他直愣愣地盯着几个几乎与他一般大的少年。

哈利的心脏从刚才起就在胸腔疯狂跳动，他有心想点头，但脑海里却同步响起了罗恩的抗议和赫敏的反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无形中做了个介于点头和摇头间的古怪动作。

“你是怎么想的？”雷古勒斯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法，“这时又不担心你们的间谍先生了？”

“和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相比，斯内普是否闯进来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哈利回答道，他的目光略过罗恩和赫敏，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迟疑和忧虑。

“我倒觉得格里莫会是个不错的去处。”金斯莱身体往前倾了倾，“那里有着堪称完备的隐匿魔法，足够藏匿你们的踪迹，更不要说之前为了将它用作凤凰社总部所施加的保护咒语。”

“是啊，如果排除某位带着一堆食死徒哥们儿杀进来的风险，那简直是度假胜地。”小天狼星话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忙转过来对着哈利解释，“并没有说你决策错误的意思，哈利，格里莫确实还算可以，如果你们的安全能得到保证的话。”

“说得真好，布莱克，”斯内普翻了个白眼，“我刚刚意识到黑魔王派给我的任务是时刻蹲在格里莫广场附近等着波特自投罗网。多么明智的方式，效率高到魔法部都甘拜下风。”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小天狼星气得又要窜起来，但被雷古勒斯拉住。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你们所担心的事无非有两种结果，斯内普泄露了地址导致食死徒发觉，以及彻底平安无事，”雷古勒斯拍了拍小天狼星的手肘权做安慰，“后一种结果当然无需赘述，而前者的可能性本身也不大，如果伏地魔真的对凤凰社前总部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不会拖到完全掌权之日再过来搜寻，只要你们在潜入的时候不暴露踪迹，安全程度基本提高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赫敏还是犹疑不定。

“那是无可避免的部分，愚蠢的小姐。”斯内普冷笑着，“黑魔王在意识到你们失踪后会安排人手去一切你们可能出现的，与凤凰社有关的地方盯梢。希望你们届时不要蠢到穿着隐形衣在广场上大摇大摆散步。”

“赫敏才不蠢呢！”罗恩愤怒地说道，但斯内普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另外两人惊讶得瞪大眼睛。

「别说傻话，哈利，斯内普也能进得去！」

「罗恩的爸爸说他们弄了些恶咒专门对付他——即使不管用，」他看到赫敏要张嘴反驳，便赶紧往下说，「那又怎么样？我发誓，我还巴不得会一会斯内普呢！」 】

“要让你失望了，波特。”斯内普的嘴角浮起嘲讽的弧度，“我暂时没有闲工夫去陪一群毛头小子戏耍。”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哈利毫不犹豫地回敬，“不过没关系，我们总会对上的，在你主子倒台那天。”

“我期待着。”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就再不做声了。

【「可是——」

「赫敏，除此之外还有哪儿？这是我们最好的去处了。斯内普只是一个食死徒。如果我身上还带着踪丝，不管我们走到哪儿，都会有一大群食死徒把我们包围。」 】

“虽然这个推测是错的，”卢平轻笑着，“但误打误撞中也让你们更贴近魂器的踪迹了。”

“我希望我们可以成功得到。”哈利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挂坠盒流落到外面的可能，“我们会拿到的，一定会的。”他仿若在宽慰自己一般说着。

“我觉得你们会的，”卢娜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那副古怪的眼镜，“兴许这个决定就是魂器指引着你做出的。”

罗恩没来由地起了身鸡皮疙瘩，他赶紧移开了目光。

【赫敏无言以对，但看上去心里并不服气。她打开咖啡馆的门，罗恩咔哒一按熄灯器，把咖啡馆的灯光释放出来。然后，哈利数到三，他们给那三个人解除了魔咒。女侍者和两个食死徒迷迷糊糊地刚开始动弹，哈利、罗恩和赫敏就原地转了个身，再次消失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中。

几秒钟后，哈利的肺终于得到舒展，他睁开眼睛，他们站在一个熟悉的、破败的小广场中央。四面都是高高的摇摇欲坠的破旧房屋。他们三个人都能看见12号，因为保密人邓布利多把它的存在告诉过他们。他们朝那幢房子跑去，每跑几米就检查一下是否有人跟踪或监视。跑上石头台阶，哈利用魔杖敲了一下前门，只听见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响亮声音，还有像链条发出的哗啦哗啦声，然后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他们赶紧跨过门槛。 】

赫敏的心脏在阅读这一段时彻底悬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尖利了不少。

“你们真的去了。”韦斯莱夫人的语气分辨不出喜怒。

穆迪则露出了赞许神色，“这一段的警惕性还算不错。”

“做梦也没想到这宅子有一天会再次成为庇护所。”罗恩小声说道。

雷古勒斯的胸口有些发紧，他马上要见到这个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多年之后的样子，这让他既期待又胆怯起来。

【哈利关上身后的门，老式的气灯一下子都亮了起来，闪烁不定的灯光照着长长的门厅。门厅还是哈利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诡谲怪异，蛛网密布，墙上那些家养小精灵的脑袋在楼梯上投下古怪的阴影，长长的深色帘子遮住了小天狼星母亲的肖像。惟一不对劲儿的是那个用巨怪断腿做成的大伞架，它倒在地上，好像唐克斯又把它撞倒了似的。 】

“简直恍若隔世一样。”唐克斯咯咯笑起来，“不过我可没有再碰倒它了，我们离开那的时候它还好好的，确切说，我是直接从总部被传送到这里来的。”

“听起来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弗雷德也笑了。

“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行动的遗址吧。”小天狼星话音刚落就看到卢平神色古怪起来。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次行动，很可能就是那场导致自己死亡的魔法部营救，这下倒真的是“遗址”了。

雷古勒斯垂下眼睫，他无法将印象中那个整洁干净的门厅与现在这个结满蛛网，灰尘遍布的地方联系起来。尽管早就知道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可这个事实还是会让他五味杂陈。格里莫广场从来称不上明亮温馨，然而于他而言却还是家的代名词。

“怎么这么安静？”穆迪又不满意起来，“我没在玄关设咒语？”

“许是要往里面走吧。”唐克斯推测道。

【「我认为有人来过这里。」赫敏指着它小声说。

「可能是凤凰社离开时弄倒的。」罗恩喃喃地回答。 】

“我还是希望是凤凰社的人弄倒了它。”乔治伸直腿想舒展一下，结果不小心踩到了纳威，又忙不迭道歉。

“谁不是呢，自己人碰倒可比承认有人来过这里要好接受得多。”弗雷德接上了他的话。

“先别考虑这么多了，哈利他们需要休息。”卢平连忙说道。

【「他们搞的那些专门对付斯内普的恶咒呢？」哈利问。

「大概只有他露面时才起作用？」罗恩猜测道。

但他们还是靠拢了站在门垫上，背对着门，不敢再往房子里走。 】

“你们要睡在门厅吗？”穆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机关不会把你们吃了的！”

“我们只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罗恩像是给自己壮胆般吼道。

【「我说，我们不能永远站在这儿啊。」哈利说着，往前迈了一步。

「西弗勒斯·斯内普？」

黑暗中轻轻传来疯眼汉的声音，吓得他们三个人都往后一跳。「我们不是斯内普！」哈利用沙哑的嗓音说，紧接着什么东西像冷风一样朝他扑来，他的舌头向后卷缩，再也说不出话来。没等他来得及用手去嘴里掏摸，他的舌头又舒展开了。 】

“果然是结舌咒。”穆迪一点也不意外，“这充其量只能吓到进来的人，顶不了什么用。”

“我们已经被吓到了！”罗恩连忙强调，生怕疯眼汉再给他们变出来更厉害的机关似的。

【另外两个人似乎也经历了这种令人不快的遭遇。罗恩嘴里发出干呕的声音，赫敏说起话来结结巴巴：「那——那准是疯——疯眼汉为斯——斯内普准备的结舌咒！」 】

“没想到第一个用上的不是斯内普而是我们。”罗恩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

哈利又想起了那条翻倒的巨怪腿，他并不认为疯眼汉的结舌咒一定会防住斯内普，如果他真的在杀死邓布利多后来到了这里呢？

【哈利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迈了一步。门厅尽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没等他们说出话来，地毯上突然蹿起一个身影，高高的，土灰色，模样狰狞。赫敏惊叫起来，布莱克夫人也尖声大叫，她的帘子掀起来了。（雷古勒斯闻言又皱起眉头。）那个灰色身影朝着他们飘来，越来越快，拖到腰部的头发和胡须在身后飘飘荡荡，脸颊凹陷，瘦骨嶙峋，眼窝里空洞洞的。这身影熟悉得可怕，又有令人恐怖的变化，它举起一只枯槁的手指着哈利。

「不！」哈利大喊，他虽然举起了魔杖，却想不出一个咒语，「不！不是我们！我们没有杀死你——」

听到「杀死」这个词，那身影突然爆炸，腾起一大团尘雾。哈利连连咳嗽，泪眼模糊。他回头看见赫敏蹲在门边的地上，用胳膊捂着脑袋，罗恩从头到脚都在发抖，笨手笨脚地拍着赫敏的肩膀，说道：「没——没事了……它——它不见了……」 】

斯内普只觉得这拙劣的机关引人发笑，他扭头看向邓布利多，有心想知道这位亲手策划了自己死亡的人对此的反应。

邓布利多显然跟他想的一样，二人的目光短暂接触了片刻，兴许是斯内普眼中的嘲弄太过明显，最终是邓布利多先一步移开目光。

“没别的了？”斯内普挑起一边眉毛，“与其说是机关陷阱，不如说是欢迎仪式。”

穆迪无声地咒骂了句什么，“我再不会参与到这件事上了，绝不！”

“我们总不能把那房子空敞在那。”麦格教授拍了拍疯眼汉的肩膀，“我们本身也无法提供杀伤力太大的魔咒，那会毁掉整个房子的。”

“它唯一的作用只有吓唬几个毛头小子！”穆迪还是极为恼火，“你觉得被阿不思亲口下了杀人命令的斯内普会害怕一个虚影？”

“别这么说，”罗恩缩了缩脖子，“显得我们很胆小。”

“哦这倒不是，”唐克斯亲切地说道，“第一次遇到都会吓一跳嘛，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疯眼只是觉得这玩意无法在根源上拦住我们想拦的人。”

“本身也拦不住。”雷古勒斯因为他们停得太久有些烦躁，正在用最小音量吐槽。

小天狼星听到后笑了起来。

【在气灯的蓝光下，灰尘像烟雾一样在哈利周围旋舞。布莱克夫人还在那里尖叫。

「泥巴种，脏货，败类，竟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闭嘴！」哈利大吼一声，用魔杖朝她一指，砰的一声，魔杖迸出红色的火星，帘子忽地合拢，她不做声了。 】

雷古勒斯现在明白刚才读到的“布莱克夫人”意味着什么了。老宅的改变并不仅仅是那些蜘蛛网和灰尘，还有太多他未曾接触过的东西，比如故去母亲的画像。

“感觉很意外？”小天狼星垂下头，“也对，她一般都在用那些词来骂我。”

“她一直这样吗？从……成为画像开始？”雷古勒斯轻轻问道。

“也许吧，我也说不清，至少她在我回去的第一天就这样了。”小天狼星耸耸肩。

雷古勒斯面上浮现出一个苦笑，“那你一定待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