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被戳得脑袋偏向一边,后又麻溜地站了起来,不管有错没错,她开口就是认错,“小姨,我错了。”
“……”
云姝看了眼站在床尾的男人,尴尬地笑了笑,重复道:“你去外面帮我买些洗漱用品回来。”
林安琪乖巧点头:“好的,姨妈。”
然后在苏梨还来不及反应之际,耳边就传来了她的悄声细语,声音里尽是狡黠的坏笑,“不谈感情没事,咱谈谈色也不亏哈。”
“……”
等她反应过来就只见林安琪背影一闪而去,莫名地,她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沈博舟的脸上。
云姝在收拾桌上没吃几口的早餐,突然定住,“梨梨…”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苏梨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烫。
苏梨:“……”
刚想敷衍一句,忽听云女士一声惊呼,“苏梨!”
“你刚吃苹果了?”
顺着云女士手指的方向,她看到果篮里躺了个削得跟狗啃般的苹果,从她的角度看去,的确像是被人咬了一口那般。
也不怪云女士反应大。
她从小就对各种水果过敏,尤其是苹果,吃一口都得把她干到医院的那种。
今天这苹果也不知是谁送的。
一早醒来就被洗好放在了果盘里。
“没吃,没吃。”苏梨赶紧解释:“那是安琪姐削着玩的。”
云姝快速地将收好的早餐盒扔去了垃圾桶,又凑近确认了一遍,才拍了怕胸口,放下心来,“没吃就好,吓死我了。”
“抱歉,苏太太。”沈博舟说:“我不知道苏小姐对苹果过敏。”
“那苹果是我洗了放那的。”
“没事。”
云姝体贴解围:“沈先生刚不是还特意去买了草莓嘛,梨梨她就爱吃草莓。”
像是才想起来那般,沈博舟抬了抬手里提着的,看着像是冷藏的包装箱,“也不知道苏小姐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挑了份。”
苏梨客气应声:“谢谢。”
“沈先生,草莓给我吧。”
云姝接过礼盒,“你先坐会,我去给你俩洗些草莓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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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惦记着刚才的话有没有被沈博舟听到,又或许是因为那晚醉酒轻薄过他,这般突然的独处,让苏梨既尴尬又无所适从。
可就让人这么干站着,也太奇怪了。
苏梨看向立在床尾的男人,不自然地招呼了句:“沈先生,坐吧。”
除了客气,她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说。
沈博舟挑眉,“坐哪?”
这是什么问题?
可苏梨很快就意识到,病房除了靠窗的沙发就只有她床边这一张椅子。
“……”
他是在试探她的边界吗?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形逸而神劳,他真的会分神去在意这种细小的边界感?
“来啦,草莓洗好了。”云女士的声音打断了苏梨未完的话,“沈先生,你这草莓哪买的呀,不要太漂亮啦。”
苏梨循声望去,又一瞬愣住。
巴掌大的草莓,红得娇艳欲滴,仅两个就把果盘给装满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年产量不足500个,一个售价5万日元的,草莓界的天花板“美人姬”么?
“沈先生…”苏梨眨了眨眼睛,指着母亲手里的果盘,“这就是你说的随便挑的草莓?”
沈博舟牵唇一笑,“苏小姐若是喜欢,我下回再认真点挑。”
“……”
手机突然响了,是沈博舟的。
沈博舟拿出手机看了眼:“抱歉,苏太太,我接个电话。”
后又冲她点头示意,“抱歉。”
苏梨机械点头,“没关系。”
“你先忙。”
沈博舟离开后,云女士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梨梨…”大约是怕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小,还含了些笑,“你刚说你想结婚,是真心的吗?”
“……”
果然还是被听到了。
但很显然,这不是她目前该关心的重点,苏梨直言:“您和爸爸看上谁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云姝也懒得绕弯子了,“你周叔为苏家和沈家做了个媒,沈家老太太也很满意这门亲事,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其实自爸妈从安福寺上香回来,和她说了那些联姻可破太岁的说辞开始,苏梨对此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港城的沈家。
自古联姻,利益至上,强强相吸。可这桩联姻从利益上看,两家的商业版图毫无交集点,从个人名誉上讲,她除了有个有钱的爹,并无可圈点之处。
而且沈老太太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又谈何满意?另外,以沈博舟如今的地位,他的婚姻谁人能摆布?
所以这桩联姻定,沈博舟定是点了头的。
可是为什么呢?
苏梨实在是想不通。
许是看她半晌没应,云姝拍了拍她的手背,“梨梨?”
“不用看我的态度。”苏梨平静地转过身子面向云姝,“你和爸爸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知女莫如母。
她没有当即拒绝,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得商量。
“梨梨。”云姝将她的手放在手心,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妈妈知道你对胡杨有感情,可是梨梨,这件事,妈妈站爸爸那边,你和他真的不合适。”
说这话可就矫情了。
云女士向来是以父亲的意见为尊的。
但这毕竟是云女士第一次发表意见,苏梨也象征性地问了句,“为什么?”
云姝闭了闭眼,似在犹豫什么,又似在平复些什么,好一会才说:“梨梨,你爸他不是心盲眼瞎之人,他反对你和胡杨交往,不支持你们弄那个农场,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
眼前闪过这些年因为农场,她还有姐姐与父亲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冲突,苏梨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冷漠至此。
苏梨:“什么苦衷?”
听闻她麻木的语气,云姝有一瞬的愣怔。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父女间的误会太深了,有些事真的不能再瞒下去了,不然这个家迟早都得出事,而她再也经不起家人的任何变故了。
想到这些,云姝倏地红了眼,她往门口看了眼,那原本在门外打电话的男人,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如此也好。
“梨梨…”云姝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卡在喉间多年的话,“你爸爸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保护你和姐姐,他是爱你们的。”
呵……
父母之爱千万种,父亲为何偏要选最让人窒息的那种?
是她和姐姐不配更好的爱吗?
“妈…”苏梨也红了眼,“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