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两只手惯性地往里一收,就这么把他方才被热醒推开的努力付之一炬。
那一瞬间,廖小峰只觉得头皮发麻,抽进肺里的带着温度的黏腻空气被他断成无数股,每放出一股都要间隔几秒再放出另一股。
偏巧睡得迷糊的齐仍不肯轻易放过他,忽然用嘴巴在柔软的鬈发里蹭了蹭,随即喉结久违地抵住发尖,故意般上下跳了两下。
他病的烧应该是退了,然而余韵使得身子要比正常时候敏感一些,被这般对待,一股不那么难受的“烧”自心脏倏地蔓延至全身。
时间滑动得太慢,黑夜也不再只有黑。
他感到心脏没来由挣脱束缚,一下跳到脸颊一下窜至额头,就连耳廓,那样不显眼不敏感的位置,也好似脱离主体加入震颤的行列。
不敢抬头去看齐的脸,可是莫名其妙生出对什么东西的贪恋来。
只好解开紧握的双手,任由理智崩溃,将湿答答的手掌贴覆到对面的胸膛上。
接着是耳朵,只要稍稍侧过头,他通红的耳廓便能附着在自己的手背上。
紧张得要死,他觉得做着这一切,心脏就快要爆掉从嘴里逃出来,可是此刻他好像又必须要这样做。
因为狂跳的心的缰绳,陌生得不再握于主人的手。
“咚,咚……”是强而有力,且平静异常的心跳声,隔垫着手掌,仍然实打实地传播到廖小峰的耳朵里。
默默听了好一会,因为这样平静的心跳,令他高速跳脱的心逐渐归回原位。
热也便无所谓了,甚至适应之后还可以再热一点。
他妥协地随波逐流……
廖小婷清早起床的时候,看见哥哥在卫生间里洗衣服,她走过去用手去探她哥的额头,发现烧真的完全退了。
只是嘴唇仍泛着不自然的白。
“哥,你才刚好,快去沙发上坐着。”她说完进厨房打开炉灶,砂锅里的白粥是熬了给她哥病好后吃的。
出来的时候,廖小峰已经晾好内裤,卫生间里的地面是潮湿的,淋浴头仍在滴水。
看来她哥不仅好了,甚至早就起床,游刃有余地洗了个澡。
说话声将熟睡的齐天磊吵醒,他下意识挠了挠下巴,然后在床上一连伸了三个懒腰才坐起来。
近来他已经彻底戒掉起床气,也不用人特意来喊,自己就能主动起床。
身上穿的汗衫明显湿透又干,发出淡淡的苦味。
半睁着眼回忆睡前的一切,只记得发着烧的廖小峰喊冷,他钻进被窝抱着人家睡了一晚。
撑在床铺上的手掌仍能摸到湿漉漉的潮气,被子堆叠在一边,他管不得昨晚过于亲密的举动,赶紧赤着脚出来寻人。
廖小峰已经坐在方桌端碗喝粥,他大大方方迎接早晨的第二只手覆上他的额头。
“真的退了?”齐不相信地探了好几回。
“我就说奶奶的药酒还是管用的。”廖小婷撇撇嘴。
她哥没有反应,只是埋头一口一口啜着白粥,粥里新加了水,喝起来没有那么粘稠,到底清爽一些。
齐天磊是喝过药酒的,就因为喝过,一开始他才不相信这东西真的管用。
现在,庞奶奶的药酒简直被他奉上神坛。
“唔……”廖小婷说着说着忽然捏起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快去洗洗,臭死了!”
其实味道没有很大,她哥特地放下碗筷侧头用力嗅了一口,汗味是有,但绝对没有小婷说得那样夸张。
“哪有什么味道,”她哥嗔怪地敲了她一下,“一大早就听你在这挑刺,都升中一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廖小婷立刻瞪圆了眼睛,打打闹闹的玩笑话居然被她哥冠上“不懂规矩”的名头,她怀疑对方是不是还在发着烧,才会突然对她说胡话。
然而仗了势的齐天磊“嘿嘿”一笑,心情大好地洗澡去了。
病好的当天,廖小峰便去学校上课了。
既然决定了要上大学,预科的第一年就是最关键的。
每位学生几乎都被Miss或主任约谈过几次,针对学生的成绩以及专业选择,□□也在努力为他们提供切实可行的意见引导。
张立轩和另外三人不同,对上大学的事他的态度得过且过,反正成绩过得去,他不指望能上个好大学,反正毕业后,他就要帮着家里打理超市,有个大学文凭就行了。
反倒是何睿方,被家里逼得苦不堪言。
一家子都是港大出来的优秀毕业生,小儿子若是考不上,说出去未免难听些。
苦恼的还有廖小峰,齐天磊对于择校这块没有追求,甚至在专业选择上也是完全没有想法,沈琳隐晦地提过好几次,但她到底不想给出确切意见,她认为儿子该有自己的想法,对未来的想法。
因此迟迟拿不定主意,连带着廖小峰也不好下决定。
其实要他选,专业肯定选择性价比高的,可他说了要和齐念一个学校,对方没有想好,他虽心急也不好过分催促。
最后,在Miss的建议下,两个人暂定了中大。
目标一定,他们同何睿方便加班加点地忙起来。
日子从没过得这样快,今年的生日,齐天磊是和沈琳一起度过的,整个假期廖小峰也没出去找事做,一来庞大勇有自己的工作,二来他需得努力温书。
到了新年,难得迎来了好消息。
谭家乔回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