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的档案室里会存档所有犯过罪被处决的人的大致资料。

墨烟流最初想去查一下裴野的档案。

资料让墨烟流有些惊讶。

他21岁，和自己同龄，却只在国立大学读大一。

如果说裴野现在术法强大是因为主神强占了他的身份，在此之前的记录里就有过类似于这个人“术法强大，天赋异禀”的描述，而这段描述被穿插在裴野幼年记录中。

和他父母的犯罪记录混在一起。

墨烟流莫名想到裴野说的那句，很多人长大后心里或行为变态都是因为童年遭受了重大创伤。

裴野拥有如此强大的天赋却直到21岁才读大一，也算是童年创伤之一吗？

墨烟流去翻阅了所有裴姓的犯罪记录，由于档案是按姓氏分布，找起来并不难，但想要对上裴野的过去却很不好找，因为裴野档案中并没有他父母的姓名。

墨烟流找了很久，终于根据裴野那所房子的地址，对应到了他父亲的身份，从他父亲的档案中查阅到了他母亲的名字。

从档案中可以得出，他的父母都是被审判庭定性为思想罪的罪犯。根据墨烟流在这里的经验来看，思想罪根本就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大概率是为了排除异己，打击政敌而确立的。

从墨烟流刚才翻阅档案中也可以看到，犯罪的大部分人都有些政治职位，而其中水系高层占大多数。

思想罪完全进化成型伴随着审判庭的完全进化成型，而这段历史也是水系氏族被架空权力的全过程。

裴野的父母在这段历史中被彻底抹杀。他们因为反抗审判庭被当场截杀在家中，当着裴野的面被杀死在家中。

仅存的一张从报纸上裁剪的动图上，还能看到当时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

当年审判长的名字墨烟流甚至都没听说过，而裴野也才七岁，根据审判庭律法，八岁以下儿童被无条件保护。

“你就算帮反叛党做事也不能帮审判庭做事”，看来原因在此。

墨烟流趁秦暮不在，溜进审判长办公室想查一下裴野后来的情况。

犯罪档案中对于生平的介绍总是寥寥几笔，但审判长的电脑上有理想国每位居民完整的档案资料。

其实也不是什么绝密资料，以墨烟流的权限可以直接申请查看，只是他突然要查裴野，怕遭人怀疑。

他翻了翻秦暮桌上那个电脑，什么都没有。又翻了翻柜子，有一个上锁的保险箱。

看来既能知道审判庭的事情，又可以帮墨烟流守口如瓶的，只剩下医院里那位被割了舌头的“同僚”。

墨烟流到医院后被带进一个多人病房。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也一眼看到他，原本躺在床上，支支吾吾向被子里缩去。

墨烟流比了个“嘘”的手势，走过去坐在他床边。

周围那几个病人都认识他，转过身很客气地问：“墨教授来看同事吗？”

墨烟流点了点头，在手机上敲了敲，递到那人眼前：

【问你些事情，如实回答，不会伤害你。】

那人点了点头。

【我想查居民档案，秦暮的电脑上可以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打开。】

那人把手机接过去，敲了一会又递过来。

【保险箱里有一个电脑。】

后面跟着一串密码。

墨烟流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做的好。”

他起身要走时，旁边一个脑袋缠着绷带的女人拦住他，递给他一个果子。

“果子？”

“审判庭为了安抚民众，说所有在暴丨乱中受伤的平民，在苦难日期间都可以吃果子。”那女人笑着说：“花神的馈赠，墨教授也沾沾喜气。”

墨烟流看不出这有什么喜气可沾的，还是接了过去，介于之前喝顾安的水出了问题，他没敢吃，只是装进口袋里。

那女人看着墨烟流的动作尴尬笑了笑，说：“墨教授循规蹈矩，是我们僭越了。”

“墨教授，”女人看着似有所求，问：“那边是我儿子，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过去看看他，给他签个名？”

签名这件事墨烟流已经习以为常，他顺着女人指的方向走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病恹恹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女人拍了拍他脊背把人喊醒，小男孩看到墨烟流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伸出胳膊来，却是一截断肢，那小男孩自己都愣了一下，眼睛又倏地暗了。

墨烟流猜测他想握手，伸手握了握小男孩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