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烟流想了想,问:“能不能把苍晚送回鬼王殿?”
“可以,让古简把他带回去。”苍玄轻笑:“你那么喜欢,我还以为你想带着它。”
“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连条狗都舍不得,但是自己要去。”
苍玄揉了揉墨烟流头发,轻叹:“真拿你没办法。”
“快走了。”墨烟流推了推苍玄,他靠得太近,以至于呼吸都贴在墨烟流脸上。
不知道苍玄身份的时候,两人相处好似更加和谐。现在总对苍玄莫名其妙忍让,搞得两个人关系极其暧昧,墨烟流经常会有些尴尬。
偏苍玄还特别喜欢贴上来,还喜欢步步为营试探他,一点点挑战他的底线。
而墨烟流对宿星辰的底线还真不高,他动手动脚惯了,墨烟流都当家常便饭。
墨烟流说不清自己和宿星辰究竟是什么关系。虽然嘴上说喜欢他,但是他们从来没确定过任何关系,比起恋人更像家人,后来则是仇人。
所以这样的暧昧究竟是可以的吗?墨烟流并不确定。
在他知道桑子月还活着的时候,在他知道宿星辰和宇宙漩涡做交易想要复活他的时候,他对宿星辰的所有恨意和棱角其实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墨烟流已经没那么恨他,或者说,已经完全恨不起来。那么长时间的不甘心,回头想想比起眼前这一切,也不算什么大事。
或许是他长大了吧,墨烟流想。也或许是他真的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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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远的房子很大,外头是一个古旧的高门,朱红的大门两侧放着两只诡谲的饕餮。
进去后,内里是一个仿古的四合院结构,一个极宽的大厅横在中央,长廊直入腹地,院中种了成排的桃树,白里透粉,鲜嫩多汁。
苍玄戴了面罩,罩了长袍,这是无常子的一贯扮相。
他身形和无常子相仿,眼睛又都是极其漂亮的凤眼,虽然无常子的眼睛稍短稍圆一些,个头比他低几厘米,但两人几乎没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除非是墨烟流这种对俩人极其熟悉的,否则远远望去一般人也看不出差别。
墨烟流最初还怕他被认出来,因为在墨烟流眼中,这俩人是真不像,完全不一样,不过古简看了一眼,说只要把苍玄眼角那颗痣藏一藏,完全看不出来。
墨烟流就帮他点了一点白色的油彩。在古简明确说看不出来之后,墨烟流才确信。
蔺远提前收到了无常子会来的消息,早早便派人去门口等着。
是两个身姿挺拔的军人,估计是蔺远的私兵——鬼界是允许高等将领养私兵的,虽然只有一百来人,墨烟流总觉得这个规矩听起来会有祸端。
他身体还没太缓过劲来,上楼梯时不甚崴了一下,苍玄握着墨烟流的手轻轻一扶,压着声音说:“别害怕,我在呢。”
“我没害怕,只是没站稳。”墨烟流不满道。
他觉得自己在苍玄眼中不该是这个形象——一个又弱又胆小的小白兔,分明他揍应繁的时候又准又狠,苍玄怎么总把他当小孩照顾。
“你看那些房子上贴着符纸。”墨烟流小声说。
进入后院,成排的房子上全部贴着古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图案。
墨烟流盯的时间久了,还觉得有些不适。
苍玄见墨烟流一直盯着符纸看,捂着他的眼睛把他头转过来低声说:“那些符纸上能量很强,看久了会头晕恶心,别盯着。”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进不来,”墨烟流拽了拽苍玄袖口,轻声说:“所以才会跟我们做交易。”
没一会,那两人把苍玄和墨烟流带到一处院落前,站在两侧将头低下去,庄重肃穆地说:“无常子,将军就在里面。”
墨烟流心想,怪不得苍玄扮无常子毫无压力,这些人压根都不敢正眼瞧他,真是好大的排面。
进去后是一个檀木珠串做的门帘,正对着一张四方桌上摆了盆小盼菩提,花还未成形,只有个翠绿的团,上头点着个粉尖,艳得滴血。
绕过一道屏风,墨烟流听见里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和咳嗽声,有几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见人进来,低着头侧身走了出去。
苍玄跟在墨烟流身后进入,那几位出去时,有两个还在扣衣扣,他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
里面又传来一阵咳嗽,雄厚的嗓音低沉着说:“无常子来了?”
“蔺远将军好大的兴致,请了病假还这么折腾,不怕把自己累坏了。”
“无常子可别乱说话,最近身体不好,这些都是我请来的护工。”
“你挑护工的口味还挺独特。”苍玄嗤笑,又按了按口罩,搬了个凳子给墨烟流。
墨烟流坐了上去。
从白色的屏风上可以看到蔺远的身形,正在里间穿衣服。没一会衣服穿好后,他把屏风拉开。
一身板正的军装,不过没挂徽,就一身衣服,看着比墨烟流想象中年轻许多。
“呦,这位是谁?”蔺远一见到墨烟流,眼睛瞬间直了,双手扶着腰带笔挺站在原地,低头死盯着墨烟流说:“我今日好大的福气,这种万年不遇的美人居然屈尊踏进我的住处了。”
蔺远扫了眼苍玄,笑着说:“等你走了我必须把这椅子裱起来。”
墨烟流被盯得不痛快,心里带气看了眼苍玄,正要站起来,又被苍玄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