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郑开屏和符南雀开口,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声轻笑就吓破了吴仁的胆。
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吴仁立马就听出来了,是何心逸的笑声。
她真的回来了。
“啊!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下,吴仁!”符南雀伸手去拦,被崩溃发狠的吴仁冲撞开,对方忙不迭地推开房门,凭着怼房子构造的熟稔摸黑跑了出去。
“吴仁!”
郑开屏怒喝,长鞭如蟒盘旋而去要勾吴仁回来,大开的房门骤然关上,长鞭失去目标迅速收回。
郑开屏大步上前试试推动房门,门板坚如磐石纹丝不动,显然用蛮力是踹不开的。
“看来她想困住我们,你怎样……额,符南雀?”郑开屏一锤房门回首看去,身后原本站着个人的地方空空如也。
符南雀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什么都看不见,又试着叫了两声郑开屏的名字。
声音在周遭碰撞交织成密密麻麻的回音,半晌才消下去,符南雀确认自己这是被拖入何心逸的结界之中。
或许是在吴仁猛地推开他那会儿,也有可能是郑开屏扶住他后移开注意力去捞吴仁时,他就被何心逸给盯上了。
符南雀环顾四周,再开口叫出另一个名字:“何心逸,你在看对不对。”
声音再次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稀碎回响,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
符南雀说:“我是西区渡魂师,我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未了心愿可以跟我说。”
没有任何回应,细细碎碎的回声却潮水退去没再折磨符南雀的耳朵。
对方听进去了他的话,符南雀心下一定,那就证明有得沟通的余地。
符南雀清清嗓子,准备继续游说,漆黑的环境陡然一亮。
适应黑暗的双眸被明媚光芒刺得生疼,符南雀狠狠闭目适应片刻,再睁眼就目睹一场近在咫尺的施.暴现场。
“臭女表子,让你陪我参加晚宴你笑得跟死人脸一样给谁看。”
男人青筋暴跳,高高扬起大掌,符南雀看得心头直跳闪身挡在前,闭眼要接下这一耳光。
可预计的疼痛没有落下,一阵阴凉穿体而过,男人扬手毫不留力的大耳瓜子穿过符南雀打下去,抽得地上女人半边脸高肿起来,看不清原本样貌。
平日被光鲜亮丽粉饰太平的暴行,无遮无拦的袒露在符南雀面前,女人血沫吐一地,刺痛符南雀震惊的双眼。
这是……时光回溯?!
下一瞬眼前暴虐的场景扭曲变化,两扇黑亮实木大门拔地而起。
符南雀还未从上个画面缓过来,砰的一声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张扬艳丽的红裙女人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迎面朝他走来。
“何心逸。”符南雀喃喃叫道。
明艳如火的女人不同于方才看到的凋零脆弱,此刻的她似乎还未经历被丈夫虐待的情况,风风火火满面怒容擦肩略过符南雀径直往前走,一拍办公桌质问男人:“吴仁你太过分了!八珍是我爸留给我的东西,你到底用什么手段让我签的字!?”
桌后男人淡定自若,挑剔斜睨失态的女人:“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身体不好照顾不了八珍才托付我处理,所有人都能作证是你在董事会上亲口承认,可不是我逼你。”
女人气笑:“我身体不好?你胡说……”
话未完,女人脸色忽变倒在地上,美眸圆睁痛苦地瞪向桌后缓缓起身走来的男人,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女人脸颊边,居高临下的阴影笼罩女人上方,冷冷垂眸凝视着她。
威压和受到威胁的恐惧源源不断传递给符南雀,他感同身受着女人的心境,看到男人刻薄抿起的嘴唇微张,吐露出可怕的话语:“从今天起吴太太抱病在床,没我允许,外界不会有人来打扰我太太休养。”
下一刻场景再换,符南雀像置身错乱时空,看着一幕幕何心逸过往无力挣扎出泥潭,感受着她的痛苦愤恨。渐渐分不清庄周与蝶,他似是旁观又似亲身经历。
最后符南雀也搞不清了,他瘫软在地喘着粗气怒瞪面前的男人,恨不得撕下他虚伪的假笑。
“就凭你这副走两步喘三下的身子还想调查我。”男人甩甩手里拎的一沓相片笑:“你不乖,我就把这些好东西都散布出去,让所有人看看是你水性杨花想背叛我,看谁会相信你。”
纷纷扬扬的相片雪花似的撒落一地,数不清的照片不同角度和环境,不变的只有凌乱的大床和纠缠沉溺的男女。每一张照片上的男士样貌各异,或模糊或只露侧脸,但无一例外都清晰的拍摄出同一位女主人公的样貌。
符南雀浑身发冷,满眼不可置信死死钉住地上的相片。
“你说有这些证据,外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不,不!这不是他,这不是她!!
耳边那个如魔鬼的可怕男人轻描淡写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总会做出各种违背意愿的举动,我告诉你因为我有高人相助,只要我想你就永远不会违背我的意思。”
“现在,我希望你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符南雀倒吸口气,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男人,对方嘴巴一张一合:“你只有死了,何家才完全属于我,我才能安心啊老婆。”
绝望如潮水淹没心头,满腔恨意无处宣泄,他好恨!
符南雀咬牙攥紧拳头,长久以来以为忘记的恶意统统涌上脑海。
——“哈哈哈,他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们不要和他玩。”
不,他不是野孩子。
——“我爸妈说不让我跟没爹没妈的孩子玩,你学习好也是没人要的。”
不是这样的。符南雀扶额想要冷静,可愤怒让他气到发抖,无法再像以前克制住怒火。
——“就是你偷东西,野孩子偷东西,我们告诉老师去!”
符南雀摇摇头,儿时的无助再次扑面而来,恶意满满的童音中又似乎夹杂了不一样的女声靡靡在温柔劝说。
“诬蔑、栽赃、孤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污浊的坏人不值得留恋,随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符南雀垂头不语,细碎额发掩住低垂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声音持续不懈:“只有我可以帮你,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会得到应有下场,只要你把生命交给我。”
“所以你就是这样蛊惑的王良谨他们么。”
话音落,符南雀脖子后往前攀附张爪欲抓的鬼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