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对母子就一追一逃跑出茶棚。

“这小子，可真让他娘头疼。”旁人摇头。

温白钰觉察出不寻常，看向萧祭川。

萧祭川招来老板，跟他要了一盘牛肉干和两屉包子送到邻桌旁人那儿去。

这是棚里最贵的茶菜，临桌那人钱没带够，急忙对老板说：“不对不对，这不是我点的，你送错了。”

老板依旧维持那副弯眉勾唇的微笑表情，指了指身旁不远处，“是他们让我送的。”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两个陌生人冲自己友善的一笑。

看着他们没有挂佛像牌的胸前，再看看牛肉干和包子，中年大叔想了下，点头示意他们两个过来。

萧祭川拉着温白钰坐在对方对面，开门见山：“舍身崖真的能一命换一命？”

大叔也不扭捏，直言道：“得抽到舍身签的人才行，抽不到的话死了白死，你们要是想救什么重要的人，还是先去大卜寺抽签吧。”

“大卜寺么？”萧祭川摸了摸下颌。

*

作为西章国的国寺，大卜寺被扩建过两次，规模相当一座小皇宫，当中休憩的场所东西南共三处，东边是给寺内僧人居住的宿舍，西边是香客养心所，南面是方丈和几个高僧的静修禅院。

大卜寺香火旺盛，门口僧人香客络绎，即便到了晚上也有许多人往来。

“施主求的是什么？”佛殿内，身穿红袈裟，头戴白帽的老僧人坐在矮几后的蒲团上，手里捏着一支竹签问。

温白钰垂眸盯着袅娜的檀烟，压低声：“舍身。”

老僧人神色自若的捋了把花白胡须，淡然平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施主抽的签峰回路转，不宜走绝路。”

“大师不必劝，舍了吧。”温白钰敛眸。

老僧人：“施主，花开花落皆有时，众生来到这个世界本就只是一场体验，尽兴而活，痛快归去，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温白钰沉默片刻：“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就在温白钰准备起身离去时，老僧人喊住他，“施主，你身上有大姻缘，切记莫要庸人自扰。”

温白钰眉心轻蹙，还是出于对善意的回应，回头微微颔首。

从大雄宝殿出来，绕到西面的通道，穿过一片竹林，来到方丈禅院的月亮门外。

两名沙弥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见有人要靠近，立即上前阻拦。

“施主，方丈今日不见外客。”

“为何？”温白钰淡声。

一沙弥双掌合十宣了个佛号，面露悲色，“方丈要洗炼佛心七七四十九日，期间不再见客，还请施主见谅。”

温白钰没有打算为难这些沙弥，转身去到竹林边静等。

过了许久，夜色更浓，寒风萧瑟，竹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

温白钰凝神静听，声音忽远忽近，诡谲不定，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竹影摇曳，忽而那道声音停在了自己的身后。

一股凉意自脊背攀爬而上直达脑仁，温白钰猛地转身，余光瞥见一只向自己摸来的苍白手掌，吓得张嘴就要叫。

嘴蓦然被手捂住。

“呜呜呜......”

“是我，小心被人听到。”

温白钰怒瞪着满脸贱兮兮笑意的萧祭川，反口就咬上他的手心。

萧祭川“嗖”地收回手，摩挲着手心笑，“你果然是爱我的，居然一点都舍不得咬我。”

“无聊。”温白钰小声呵斥，脸上青红交替，问起正事，“我被挡住了，你进去看了吗?”

今晚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去宝殿求签，一个去了找方丈，两边事已毕。

“进去了。”萧祭川敛去玩笑意，脸上凝起沉重，“大概是你不会想看的场面。”

温白钰：“怎么说?”

萧祭川吐出口浊气，“不知道那个老和尚犯什么病，在灵池里点了把业火，将自己当个土豆放里面烧。”

“是真的业火吗？”小沙弥跟他讲方丈要洗炼佛心七七四十九日，温白钰满以为是诵净心经七七四十九日。

“碰了一点。”萧祭川抬起手指。

温白钰此时才注意他的食指少了一截小骨，眼瞳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