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成一团,一直待在宿眉卿臂弯里睡觉的玉宵缓缓睁开了眼睛,它两只前蹄踩在少年紧束的箭袖上,支楞起上半身。
“咩。”
一直戴在左手的金镯也有了细微的异动,镌刻在镯身上的四条金龙缓慢游动起来。
无论是玉宵还是手镯,都在朝自己的主人预示四周有对他不善的因素。
宿眉卿神色未变,他用手挠了挠玉宵的下巴,缓声道:“我知道,无碍。”
在宿眉卿抱着玉宵路过的刹那,几道威压猝不及防冒了出来,一股脑就朝着他压去。
这些威压对于其他人而言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可放在宿眉卿身上就显得恶意满满。
可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如众人所想般出现在他们眼前。
宿眉卿面不改色从他们身前走过,连眼睛都没有因此眨一下。
释放威压的人们愣住了。
他们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施展威压的人不信邪,再加上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恍惚是嘲笑他不自量力。
二者传来的情绪交叠,那人竟然没有收回威压,反而是加重了力道。
沉闷的气息绷紧到极致,最后轰然朝四周铺开,引起了包括闻家弟子在内的不少人注意。
外围看戏的人猛地看向始作俑者,目带惊讶。
这些人是疯了么,针对搞得如此明显?
而就在这股气息散开的瞬间,一道比之强横数倍的陌生威压猛然拔高,犹如一只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无形大手,悍然撕开由修士们组成的沉闷气压,最后横扫了一大半的街道。
看不见的气息骤然炸开,惊起挂在屋檐下的铜铃。
铃铛清脆的声音还未响起,就被扼灭在了压力下,四周安静得可怕。
域都内不乏有仙君修为的人,此刻在这道威压下,也觉得呼吸困难。
更不要说旁的人远没有到这个修为。
离威压最近的一圈修士,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更有甚至抵抗不住倒在地上吐着血。
而原本还朝宿眉卿施展威压的几人,此刻正艰难支撑着,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他咬紧牙关,却觉得自己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
逐渐的,他承受不住了,膝盖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灰白色的石板顿时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男人敏锐发觉不太对,恰好,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艰难抬眼,便看见闻扶光面无表情朝他们走过来。
而与之一同靠近的,还有令人牙关战栗的气势。
事实是什么显而易见。
众人瞳孔剧烈一缩。
闻扶光缓缓在跪着的男人面前站定,随后垂眼,瞧着男人铁青的脸色。
此刻,两人站的那块地板已经布满了裂纹,连带着附近一带的石板都受到了影响。
紧接着,青年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怎么,修炼了几百年,还学不会如何收敛自己的气息么?”
闻扶光说话的声线很平,淡淡的一点情绪也听不出来。
可一股森冷的寒意却因为这道声音爬满了众人周身。
有几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默默朝外边靠了靠。
“大,大公子。”那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这都是误会,我们只是习惯了……”
“习惯什么?”宿眉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闻扶光身边,此刻一手摸着灵兽,一边笑意盈盈看着跪着的人,“习惯朝我施加威压没有反应,就更使劲么?你们平时也这么和人打招呼么?”
“你!”跪着的人一怒,气势才起来就又被闻扶光一个眼神摁回原地。
他冷笑一声:“那是你们这些八州人见识……”
闻扶光:“此刻威压只我实力一半。”
“见识还是太好了。”他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望宿公子见谅。”
语气十分憋屈。
宿眉卿偏头:“你们呢?”
林暮渊受宠若惊:“我们吗,既然他都这么惨了,那还是原谅他吧。”
花竟夷冷眼旁观,若是以前,这个人活不过开口。
可惜现在修为太低。
于是,花竟夷点头,算是附和了林暮渊的话。
弥漫在空气中的迫人威压霎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靠着别人的威势还沾沾自喜。”一道声音高调响起,“还真是狗仗人势,也不知道是在骄傲个什么劲。”
才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闻扶光回头,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人赶紧摆手:“不是我说的!”
闻扶光眼前就是一栋茶楼。
一行人顺着茶楼一路望上去,就看见临街窗前靠着一个人。
那人眉梢尖利,看人总是带着一番审视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