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楚太公没有回话,垂头叹着气,过了一会没动静了。
容昇上前看了看:“他睡着了。”
柳尘舒转身朝牢房深处走去,另外四名元老被关在最里面,越到里面腐臭味就越明显,两边的牢房里关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尸位素餐的贪官,见着柳尘舒来了,他们吓得往角落里面缩。
柳尘舒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容昇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牢中的犯人看到容昇时,立马爬过来喊冤。
“圣上,臣是冤枉的!”
“圣上!圣上!”
“………”
柳尘舒脚步不停,负着手道:“贪官除不尽,除完又会冒出来,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享受着别人的阿谀奉承,慢慢的就会被侵染,一开始贪点孝敬的钱,卖人情得利,到后来夏日要收冰敬,冬日要收碳敬,上面贪,下面也会跟着贪,为了打点好上头的人,下面的人只能使劲往下收取贿赂,才有足够的银子为自己打点,让仕途更亨通,就这么一层层贪下去,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得让百姓承担,每个官员都觉得自己没有贪多少,只是拿了点孝敬的钱而已,可腐败是他们共同造成的,因此不管贪多贪少,都有罪,没有冤枉一说。”
容昇边听边点头:“相父说的对。”
柳尘舒对贪官从不手软,就因他手段雷厉,所以北离百姓的生活才变得富足,可那群吃饱了的百姓却成天在辱骂着柳尘舒,而且二十多年前对颜氏一族行刑的也是那群无辜的百姓。
人只有躲在人群里才得以释放出自己最大的恶意,百姓这两个字听上去很无害,可就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杀死了京城内所有姓颜的人,让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柳尘舒应该找谁来偿命呢?
是行刑的百姓,还是定罪的太宗皇帝,亦或是那个猜测中的深层朝廷,好像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仇人,这场犯罪里,没有主谋,只有帮凶,因为是他们共同造就了惨剧,所以他们都有罪。
柳尘舒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牢中的四位元老,莞尔一笑:“诸位安好。”
薛家主气势汹汹:“奸贼!你还有脸问!”
容昇不悦地咳了一声:“咳!”
牢中四人注意到圣上也来了,一改刚才的愤慨,纷纷跪下行礼:“臣等叩见圣上。”
容昇脸色发沉,不怒自威:“你们好大的胆子,朕的相父,岂是你们可以指摘的!”
薛家主挺起身,直言道:“圣上,你可是被奸贼蒙骗了?”
容昇声色俱厉:“住口!”
薛家主狠狠瞪了柳尘舒一眼后,再度俯身叩拜:“圣上息怒。”
被骂奸贼,柳尘舒倒是一点都不生气,他踱步进牢中,走到那扇小小的天窗下,外头刺眼的阳光洒进来,柳尘舒独自站在那一束明亮的天光中,其余人都陷在黑暗里。
光里的浮尘落在柳尘舒身上,容昇见状,走过去,在柳尘舒肩上扫了扫,他要他的相父纤尘不染。
“奸……快放我等出去,你有什么理由关押我等。”有圣上在,薛家主稍微注意了下言辞。
柳尘舒沐浴在温暖天光中,闭上眼缓缓道:“待在我这里,你们才有可能活命。”
江太公上前一步:“你什么意思?”
柳尘舒回首:“杜老将军和裴公是怎么死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四人面面相觑,杜老将军和裴公死得蹊跷,他们早就有猜测了。
“他们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出了玄武司,不出三日,你们中必有一人要亡,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柳尘舒挑衅地看着他们。
他们顿时不敢再说话了,都明白自己一定会被灭口。
柳尘舒又道:“四位元老要想活命,只能依附于我,现在也就只有我能保你们。”
四人在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早就活够了,他们现在主要是为子孙后代着想,如果牺牲他们四个,能换来后代昌盛不衰,他们愿意赴死,所以他们宁愿被灭口,也不愿向柳尘舒坦白。
薛家主朝看容昇看去,满含深意道:“北离从未出过圣明的君主,颓势已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