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砸墙,摸着已经红肿流血的手,身上伤口已经裂开,绷带开始渗血,他坐在地上,不敢拆开绷带查看情况,又疼又后悔。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被人绑架了,还带出了中央基地,老爹现在怎么样了,已经过去多久了,他们什么时候来救他,能找到他吗......
凌安缩在床上开始低声抽泣。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门被人打开,走近来了两个人,一个体型看上去是Alpha,一个是手上拿着针管。
“你们要干什么?”凌安慌张地从床上跳下来,与他们对峙,“我爹会来救我的,我爹是中央基地的凌鸿文将军,你们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
“别过来!放开我——!”凌安被人按在床上。
“这是营养液。”打针的人看他那么闹腾终于说了句话。
凌安倒在床上,捂着脖子上的针孔,看着离开的两个人,他们进入了对面的房间,对面那人很配合地让他们注射完营养液。
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亮着灯,如同白昼,凌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那些人就会进来给他们做检查还有打营养液。
对了,他们叫他“106”。
“106,打针了。”
“106,做检查。”
“106,106,106,106,106,106......”吵死了。
他胸口的绷带已经被拆掉,皮肤表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这之后,他们似乎把他给遗忘了,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打针外没有其他动作。
反倒是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拉出去,每次回来都是遍体鳞伤,伤势越来越严重。
凌安双手抱膝缩在床角落,背靠墙壁看着对面那个男人,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像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道还会不会痛,还有没有意识,会在想些什么呢。
男人浮肿的脸贴在玻璃上被挤压的变了形,粘稠的褐色液体夹带着细小的肉虫顺着玻璃一路向下流淌,最开始那些人还会给他治疗,清理上面的虫子,现在似乎放弃他了。
他每天都站在对面贴着玻璃墙,盯着凌安看,仿佛在告诉他,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凌安也每天盯着他看,在看他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终于,对面那个男人死了,玻璃墙上全是红黄色黏液,透过模糊不清的墙壁,那人好像融化成地上的一大片像烂泥一样的东西。
过来巡查的人发现了他,他们用铲子把他铲进黑色塑料袋,把墙壁和地面拖干净后,大概打了五六次营养液后,对面又住进了另一个人,这次是一个Omega。
不过对方住了没几天就不见了,凌安反反复复猜了好久,死了还是换房间了?或者是被救了?Omega不是很珍贵的嘛,他很羡慕,为什么自己是个Alpha。
终于,轮到他了,这次他被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他们把他绑在中央的床上,外面好像站着很多人,但是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视野开始变模糊,眼睛好辣,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浓烈的Alpha信息素,不止一种,气味十分地杂乱,混在一起,不停地往他毛孔、血管、骨头里钻,全身上下针扎般的剧痛。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但是之后的每天都在做这种信息素实验,因为排异反应,他身上开始出现小红点,又痒又痛,被他挠出丑陋的划痕,这些裸露的伤口加剧了对外来信息素的吸收,逐渐出现脓肿,整个人迅速胖了一圈。
实验暂停,他被拉到手术台上,身上被一刀刀划开,清理坏死的组织后再次缝合。
可能是因为麻药失效的原因,他好像听到了周围的说话声,很吵,不知道在讲什么,又是笑又是叹气,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在鬼叫,在欢呼,在大哭。
“凌安,凌安凌安凌安凌安凌安凌安......”有人在他耳朵边喊,“凌安是谁?他不是106么。”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他觉得很混乱,对这里的一切。
他看到前面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在拼积木。
“凌安,过来吃饭了。”有人过来将小孩整个拎起,放到了一张椅子上,小孩拿着勺子慢吞吞地舀饭,时不时抬头好奇地看着他。
小孩将勺子递过来给他,他正要去接,勺子却被旁边的女人给拿走了。
“乖乖吃饭,不要打扰哥哥。”
小孩一边吃饭,一边眼睛圆溜溜地往他身上瞧。
“我......”他转头看着旁边自顾自吃饭的女人,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反倒是对面的小孩又舀起一勺饭伸过来给他。
他一直跟在小孩身边,就像他的影子一样被动地跟着,除了小孩外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小孩的妈妈也就是那个女人,似乎把他叫做哥哥,但是她也看不到他。
只有凌安能看见他,安静地看着他,偶尔会跟他讲讲话,后来凌安慢慢长大,有了新的玩伴,似乎把他给忘了,似乎已经看不到他了,只有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睁着金灿灿的眼睛往床边看过来的时候,他觉得凌安是能看到他的,但是为什么不和他说话,小时候还会叫他哥哥的。
凌安长大了,他好像也快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