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歌放下酒壶,恭敬道:“回长公主,奴婢原是在后院洗衣。”
李昭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碍于李婉若已不是小孩,说话间便没有以往那般苛刻。
“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后院洗衣的奴才也能到前厅做布菜侍女,若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婉若此时也不由局促了起来,这若换做其他人犯了错,她大可以直接让姑姑处置,把人发卖去了,但褚清歌可不行,她是她的东西,连名字都是她给予的,怎可随意让人拿了去。
她不用猜也知道,褚清歌会在这里纯粹是被她那色鬼皇叔瞧见了,只要把原委说出来,她便有借口留下她。
可惜,褚清歌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哑巴了?”李昭微厉声问到。
褚清歌见状,跪了下来:“奴婢知罪。”
空气寂静了片刻,李乾钰也不敢说话,毕竟皇姐曾三令五申,不许荒淫无道。
褚清歌道:“任凭长公主处置。”
李昭微打量着她,总觉这婢女的身份不简单,如此安定自若,倒像是不怕被发卖了一样。
“你倒坦然,那便...乱棍打死吧。”
此言一出,不只褚清歌,就连李婉若和李乾钰都不由变了脸色。
李昭微可从来不是胡乱杀人的做派,她虽古板,恪守礼仪,但也遵守律法,奖罚分明。
“姑姑!”李婉若起身:“这人不能杀。”
“为何。”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只是犯了错被罚去做杂,想来是想要认错才会来这里伺候,没想到姑姑眼尖,一眼就把她发现了。”说罢,李婉若向褚清歌使了眼色。
褚清歌会了意,忙道:“是,奴婢知罪。”
李昭微拿起桌上茶盏,呷了一口:“罢了,若儿既然如此紧张这个侍女,那本宫便留她一命,只不过终究是犯了错...”
她瞧了眼外面的天,太阳正烈:“便到院子里跪着去。”
“姑姑,她身体...”
“若儿,手底下的人犯了错若不狠罚,那下次她便觉着犯了错也无甚大碍,久而久之,岂不是要骑到主子头上来?”
李婉若愣了下,道:“姑姑说的是。”
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李昭微用膳时格外的慢,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等用过了午膳,还拉着李婉若又聊了一会,待她走后,褚清歌已经在烈日下跪了两个时辰。
其实跪两个时辰对褚清歌来说倒不算什么,她往日犯了错,师父总是会罚她,别说烈日下,就冰天雪地里她也是跪过的。
不过...不知是她演戏太久,还是自封内力所带来的影响,她真的觉得身体有些飘忽。
李乾钰看着心疼,可李婉若却没有一点要让人起来的意思,明明长公主已经回府了。
“若儿啊,你看她快要坚持不住了,你若不喜欢她,那皇叔便领回府里,不让她碍了你的眼。”说罢,他起身便要去把人扶起。
“你敢!”
说罢,两人对视着愣了许久。
李婉若自知失态,掩饰道:“皇叔有所不知,这个人您真的带不走。”
“为何?”
“我在姑姑面前保下了她,而皇叔又把她带走,那姑姑自然会发现她今日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李乾钰仔细一想,觉得有理:“你说的对,那...那本王就先走了哈,府里还有事。”
李婉若行礼:“那便不送了。”
褚清歌正疑惑自己身体的变化,突然,一阵阴凉,她抬起头,对上李婉若漆黑如夜色般的眸子。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褚清歌开口,发觉自己声音有些沙哑:“在南国这些年,我学会一个道理。”
李婉若好奇道:“什么道理。”
褚清歌扯起一抹苦笑:“主子说你错了便是真错,我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那便会落下一个挑拨皇室关系的罪名,左右都可能死,不如闭上嘴任凭处置,更何况确实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为什么要来?你对离国礼仪都不甚了解,你不知道来了定会被发现?”
“我若不来,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久而久之,你便会忘记我。”
莫名,李婉若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这家伙在南国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罢了,你先回去歇着,至于以后本宫自有打算。”
“谢公主。”褚清歌俯身叩首,她是想装作虚弱昏倒,何曾想眼睛一闭上,她便是真的昏了过去。
耳边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不过那人手心的温凉倒是尤外清晰,就像是沙漠中一湾清泉,让她不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