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德的发色实在显眼,在他一下车后,塞尔温夫妇就齐刷刷地把视线投了过来,快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德拉科愣了愣,颇有礼貌地朝塞尔温夫妇打招呼,然而黛西欧只是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拜伦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洛兰德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的预感太强烈了。
“假期后见。”他笑眯眯地和德拉科打了招呼,就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德拉科自觉应该离开,于是点点头后就去找马尔福夫妇了。
洛兰德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最终还是拜伦先移开了视线,吐出一句话:“回德国。”
一阵白光闪过,塞尔温先生幻影移形走了。黛西欧叹了一口气,也消失了。
.
直到他们三人站在拜伦.塞尔温的书房里时,洛兰德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疯了吗?”拜伦坐在书桌旁的单人椅上,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洛兰德,拳头握得很紧,已经能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你真的跟马尔福家的小子在一起了?”
咯噔一下。洛兰德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了几秒。
拜伦还在拿眼神威慑他,然而洛兰德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惧色。
“是。”洛兰德平静地说,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轻松。
拜伦倒吸了一口气,猛地拍了一下实木的书桌,巨大的声响让洛兰德的觉得耳朵刺痛。
“你怎么敢—你—”拜伦似乎是气坏了,站起身来,一道红光擦着洛兰德的脸颊飞了过去,最后砸在墙上,发出发出一阵响亮的爆炸声。
洛兰德不为所动。
“他是个男孩!”拜伦大吼,“跟你一样!你有没有考虑过家族的未来?”
“可是我本来也没有未来啊。”洛兰德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出口的这句话确让拜伦和黛西欧都一时语塞了。
“恕我直言,我就是喜欢他。你们不可能再让我去联姻、延续塞尔温家的血脉了。”
“是吗?”拜伦嗤笑一声,“那马尔福家呢?就凭他们对血统的重视性,你凭什么天真的以为卢修斯.马尔福会允许他的儿子爱上一个男人?”
“可能因为,他和你不一样,他真的爱他的孩子吧。”
“……”拜伦没有说话,只不过肤色变得愈来愈红,他大喊一声,家养小精灵雪雪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连忙朝他鞠躬。
“把他带到禁闭室好好反省。”拜伦对雪雪说。
“没用的。”洛兰德笑起来,“我喜欢他。我不需要他的回馈,他甚至可以在我死后娶妻生子,我会把我余生所有时间都用在喜欢他这件事上。”
拜伦向前走了几步,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马上就会帮你办理转学,你应该去德姆斯特朗。”说完,他举起魔杖,刺眼的强光闪过后,洛兰德就从书房里消失了。
.
熟悉的房间。
漆黑的、潮湿的、灰暗的。
一个没有窗户、没有任何设施的房间。小时候,拜伦总是会在他犯错误后把他关到这儿。
他向他乞求,哭着向他认错,承诺自己会好好背书,只求他能放自己离开这,不要讨厌他。
但拜伦.塞尔温一次都没有心软。
黛西欧.塞尔温总是在一旁皱着眉,然后不忍似的离开。
洛兰德总是在想,如果真到了他死去的那一天,他的父母会为他伤心吗?
大概不会。
血浓于水,但塞尔温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亲情该有的珍惜。
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是同事、是合伙人…但唯独不是亲人。
洛兰德好像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坐在角落,把头埋进膝盖里哭,害怕父母会因此讨厌自己。
但现在的洛兰德已经过了乞求亲情、乞求爱的年纪了。
他要离开这。
去找那个真正爱他的人。
他的魔杖不见了,但好在他早已学会无杖魔法。
每一次对房间的破坏,都会激发房间内设下的魔咒。刀锋似的咒语划过他的肌肤,留下一层深刻的血痕。
他不在乎。他要离开这。
.
“……你何必呢?”黛西欧.塞尔温轻声说,背对着拜伦,视线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落在花园里的一丛丛玫瑰上。
拜伦没有说话。他在洛兰德被送进禁闭室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两只手捂着眼睛,垂下头,一动不动。
“今年是安德烈去世的第几年了?”黛西欧问。
“……”拜伦动了动,把手放了下来,“十年了。”
“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吧。”黛西欧转过身来,表情平和。
拜伦低下头,声音颤抖,“对不起…”
黛西欧笑了笑,“你跟我还道什么歉。我和辛西娅曾经的事你不是也不在意吗?”
男人沉默了几秒,声音细微:“都是我们的错。所以洛兰德也—”
“你想让他成为第二个你吗?”黛西欧轻柔地问。
拜伦又陷入了沉默,几秒、十秒…几分钟过去了。男人长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金相框。
相框里是两位年轻人。
左边的笑得很张扬,做着鬼脸。
右边的很无奈,笑着纵容身边人的幼稚。
左边的人叫拜伦.塞尔温。
右边的人叫安德烈.法拉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