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克卜雷的冬天像看不到尽头的隧道一样漫长,今日又是一个肆虐的风雪天。
身穿羽绒服、戴着围巾和手套的林时从面包店出来,将盛着一大捧新鲜面包的纸袋子放在副驾驶,发动自己刚买不久的二手车。
雪天路滑,她开得很慢,电台里播报着本地滑雪胜地的广告,门票价格比平时高出30%,宰的就是外地游客。
电话铃响,是房东打来的,林时不敢一心二用,把车停好按下接听键。
天色漆黑,路边行人寥寥无几,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窝在家中。
一个只穿着大衣,冻得瑟瑟发抖的栗发女孩正艰难地在雪中行进,时不时抽抽鼻子,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在哭。
听完电话那头房东的陈述,林时果断道:“不管是不是旅游旺季,辛迪太太,我们合同里写的租期还有一年。您无权涨价,就算是1%也不行。提前解约也是违反合同,合同原件和聊天通话我都有留存,如果您非要这么做,要么赔付我违约金,要么我们法庭见。”
“以后再也不租给你这样的租客了!”房东生气地挂断了电话,这句威胁对林时来说杀伤力接近于0,在克卜雷生活了两年,她搬家都搬了4次,早就习惯了鸡零狗碎的纠纷。
车外,女孩停在公交车站,她跺了跺脚,翘首以盼地望着来车方向。
林时重新发动,将车停在她面前,降下车窗:“你在等哪一班车?”
女孩谨慎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有恶意,才道:“38路。”
“今天天气不好,我建议你给巴士公司去电询问38路有没有停运。”她提醒道,“号码在站牌上。”
栗发女孩半信半疑地拨通电话,简单交谈过后,绝望地问:“那怎么办,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我刚才试了很久一辆车都叫不到!”
“抱歉……”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地道歉,却没有给出解决方式。
“你家在哪?”林时问。
女孩心一横,怎么也不能留在这冻一晚吧,对方同为女性也让她放下了部分警惕:“柏希酒店。”
查了下路程,开车20分钟左右,林时说:“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谢谢,你人真好!”栗发女孩坐进了后排,冻僵的手脚被暖气一吹终于恢复了知觉,她主动介绍道,“我是来旅游的,对克卜雷不熟悉,要不是有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时问:“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吗?”
女孩想说不饿,但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两声,林时善意地笑笑,说:“前座有面包。”
女孩起身拿了块面包,转头看了这位好心的女司机一眼,然后当场愣住。
“怎么了?”林时余光看见她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小心注意着路况抽空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叫朱迪,你呢?”
“叫我艾薇吧。”
林时从车内后视镜中注意到朱迪一直在盯着自己,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模样,心中一沉,随即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总看我干嘛?”
“就是……”朱迪吞吞吐吐地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她神态自若地说:“你是想说我长得像赛蒂亚王后吧?是有很多人这么说过,不过对不同人种脸盲也是全球通病了,像我还常常认错邻居呢。”
“啊?”不过也是,王后怎么也不可能独身远在异国他乡开着辆烂车买面包吧?朱迪打消了多半怀疑,“不好意思,因为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没事。”林时稍稍加快了车速,在酒店前放她下来,“祝你旅途愉快,再见。”
正值旅游旺季,酒店附近停着不少车辆,刚刚差点暴露身份让林时有点紧张,加上雪天路滑开车技术不佳,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把后方车辆撞了一下。
她心中哀叹了一声倒霉,下车去看,幸好只有比较浅的几道刮痕,从旁边店里出来的男车主见状冲上来开始骂人。
自知理亏,林时态度很好地主动表示会给予赔偿,车主说:“除了车损还有营运损失,现在游客多,带他们逛一天,我至少收入2000。”
原来男车主是地陪,不过,林时怀疑道:“2000这么高?”
男车主气势汹汹地说:“我是做高端服务的,和你以为的那些司机可不一样。”
“我得看看你的收入流水记录。”林时说。
“你麻不麻烦?剐了别人的车还这么多要求?”
那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当冤大头吧?林时心中默默道,脸上还是怀着歉意的微笑:“要不咱们报警解决。”
“我哪有时间和你在这耗?一会老板就要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