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辞与百晓生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墙后,两人没有接到任何指令,于是便各自揣着怀中的宝剑,睡着了。
次日晨曦。
此时,城防大街的墙角处不知何时围拢过来几个小孩子。
其中一个小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摆放着地上的糕点,好奇地问道:“哥哥,这角落为什么会有人睡在地上呀?而且旁边还摆了那么多好吃的糕点和零食。”
那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子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两个空酒瓶,“因为这两人是酒鬼,所以睡在了地上。”
另一个凑热闹的小妹妹用她那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地追问道:“酒鬼是什么吖?”
小男孩:“我爹爹跟我讲过,酒鬼就是喝多了酒倒头就睡的人。”
另一个小弟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地上那一堆诱人的糕点,可怜巴巴地对稍微大一点男孩子央求道:“那……这两个酒鬼身边的糕点,我可不可以吃呀?哥哥,我肚子好饿。”
“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哥哥有银子,走,哥哥带你们买糖葫芦去。”
几个小孩子道:“好哦好哦,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就在这时,一直沉睡中的顾怀安被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他先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身上盖着的大敞滑落,随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小孩子们见他醒了,赶忙躲在大哥哥身后,“那酒鬼醒了,快跑,我爹说酒鬼醒了会打人。”
顾怀安看着被眼前被吓得四散的孩子,“嗯?这群孩子跑什么,本王有这么可怕嘛?”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好像喝高了,醉酒状态拉着萧珩说了一堆话,一直聊到三更。
顾怀安伸手推了推躺在地上的萧珩,“陛下,醒醒,醒醒。”
萧珩不为所动。
顾怀安道:“陛下,今日臣休沐,可以不用上早朝,陛下今日可不休沐,去晚了可不好,别睡了。”
“嘶,叫不动你了,萧珩起来,”他用力的扒拉着萧珩。
萧珩依旧动不动,嘴里一直嘟囔着:“冷…好冷。”
顾怀安眉头微皱,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缓缓俯下身来,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身旁之人的额头。
只这一触碰,便让他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么烫!”
紧接着,顾怀安来不及多想,连忙慌慌张张地抱起萧珩,口中大声呼喊着:“惊辞,惊辞!”
“人呢?”
正在熟睡中的惊辞听到顾怀安急切的呼唤声后,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立刻起身,“遭了,耽事了,我怎么睡着了。”
随后用力拍了拍还在酣睡的百晓生,说道:“快起来,王爷叫咱们呢。”
百晓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给弄懵了,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喊我了嘛,喊的是你吧。”
“惊辞,人呢?去哪儿啦。”
惊辞身手敏捷地翻过墙,快步走到顾怀安面前。
当他看到顾怀安怀中抱着的萧珩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啊,主子,陛下这是怎么了?”
顾怀安一脸凝重地回答道:“陛下额头烫得厉害,是本王的错,不该带他来这吹风饮酒。今日这早朝是上不了了。”
“惊辞你传本王口谕,朝堂事务全权交由太傅处理,直到陛下风热退为止。此外,你再宣太医在梧桐殿候着,本王带着陛下赶回去。”
惊辞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慌忙回应:“是!”随后朝着宫中走去。
未央殿内,一片嘈杂之声此起彼伏,犹如闹市一般。只见文武百官们三五成群地围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位身材魁梧的武臣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听说了吗?陛下从昨天离开未央宫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他的话语仿佛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旁边的官员听闻此言,不禁皱起眉头,面露惊愕之色:“什么?竟然有这种事?这……这简直不成体统啊!”
另一位官员紧接着附和道:“就是啊!陛下当初登基之时可是说得信誓旦旦,如今才过去多久,三番两不上早朝!”说到激动之处,这位官员甚至差点脱口而出“昏君”二字。
然而,就在那个“君”字即将出口之际,一旁的谢政卿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低声呵斥道:“闭嘴吧,这位大人,你难道不要命了吗?这般大不敬的话,不可再言!”
那位被捂住嘴巴的大臣奋力挣脱开谢政卿的束缚,怒气冲冲地喊道:“本官偏偏就要说!当今陛下是昏君……昏君!昏君!”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引得众人侧目而视。
谢政卿见状,急忙再次上前捂住那位大臣的嘴,苦劝道:“你是逞口舌之快了,不怕王爷治你的!陛下今年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偶尔有些放纵也是在所难免的。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仅凭这点,就轻易给咱陛下扣上昏君的帽子。”
此时,原本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曲太傅终于忍无可忍,他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面色阴沉地朝着前方走了几步,然后猛地转过身来,大声吼道:“诸位大人,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叽叽喳喳成何体统啊,这是朝堂,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
见曲太傅发话,喧闹的大殿渐渐安静下来。
曲止说道:“谢大人所言不无道理。陛下尚且年幼,童心未泯,我们身为臣子,应当对陛下多一些包容和理解,切不可如此急躁鲁莽地下定论。”
只见那武官一脸怒容地冲着曲止大声说道:“曲学士,你这番话有何道理可言?若不是我们王爷力挽狂澜,这国恐怕早就亡于敌手了!你们上阳来的那还有资格站在这。”
“陛下贵为天子,不知道存亡之秋谁救了他,还贪玩懈怠?欠下我们王爷那么多债,却不思量如何偿还,这说得过去吗?”
“西川儿郎们,你们说本帅说的对不对啊。”
曲止闻言面色一沉,朗声道:“这位大人,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好。”然而他的警告并未起到作用,那位武官反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慎言?哼,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有何不敢言的!”
此时,一旁的一群武官也纷纷低声附和着:“没错,没错,若是没有王爷,就凭你们,哪还有机会活着来到这西川之地。”
不远处的谢政卿听到这些武官们如此肆无忌惮地嘲讽他们,那还咽这下这口气,他撸起袖子,二话不说便朝着那位最先挑起事端的武官冲了过去,上去就是一拳,随后口中大骂道:“你这武夫胡言乱语些什么?是不是皮痒想讨打啊!”
谢政卿一点也不带怕的,冲着这群官员道:“怎么了,西川想造反不成。”
那武官被打的捂着鼻子,旁边的武官把谢政卿团团围住,嘴里同样不甘示弱地回骂道:“你才造反,敢打我们大帅……”
刹那间,朝堂之上乱作一团。原本庄重肃穆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文官与武官竟然不顾礼仪,当场扭打成一团。只听见叫骂声、呼喊声响彻整个殿堂,桌椅倒地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尚未卷入混战的官员们赶忙退避在一旁,以免殃及池鱼。
就在此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惊辞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