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相亲结婚,嫁了隔壁村一个建筑工,生了个大胖小子。
班长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一路升学读书,高考考到了首都,刚毕业出来实习,假期紧张没回老家。
其他同学时年也简单寒暄过,毕竟都是当时关照宠爱她的好姐姐,时年直到现在也还是很感激。
重聚的时候时年突然心生一种错觉,好像她这十年从来没有长大,还被马茹杨素当成小孩护着。
“素儿,你那宝贝方文你就这么晾着?嗯?你看看他都在角落里喝多少了!你也不去管管?”
马茹的热心肠依旧,哪怕现在的她怀里抱着孩子,旁边坐着老公,仍是如此。
时年心里感慨一句马茹真是操心的命,又和她一起等着杨素的回答。
杨素蔑了角落一眼,见方文还能稳稳当当坐着应付寒暄搭话,没再多看。
“他爱作践自己,跟我什么关系。我和他已经断干净了,这叫什么,断舍离,得清静。”
马茹对她的豪言嗤之以鼻,“拉倒吧,就你还断舍离呢。等会他喝多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还不是你把他扶回去。”
时年眼睛撑了撑,不可置信的看杨素。
杨素受不了这种注视,摆了摆手挥散面前的尴尬。
“好了好了,我好不容易见着年年,你让我多玩会嘛。倒是你啊,能不能撒开你那手啊!没看见年年带着朋友来的嘛!”
马茹从一看见时年就摸摸这拍拍那的,这种动手动脚的行为时年一向躲闪及时,可面对马茹她想躲又不敢。
杨素心细看出来时年的尴尬,出口替时年解围。
马茹被杨素说的不好意思,松了手,把注意力转向时年身旁的叶离。
“这个姐姐是……”
“哦,我女朋友,叶离。”
“噗——!”
“女……朋友?”
马茹和杨素的反应让时年觉得好笑,“对啊,女朋友。”
“毕竟我这么帅,不配有个这么温柔漂亮的女朋友吗?”
一听这话,两人倒是都笑了。
马茹怀里的婴儿咿咿呀呀的跟着咯咯直乐,时年抬手逗他!
“小家伙,你笑什么。怎么随了你妈就知道傻乐,长大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不然到时候女朋友都没有,还不如我呢。”
叶离见她越说越自恋,忍不住拍她肩膀提醒她。
时年反问,“我说的不对吗?你看,几十个人就马茹他们几个有孩子,还都是男孩。少壮不努力,竞争有压力!可不就娶不上媳妇嘛!”
杨素在一旁觉得有道理,边笑边附和,马茹一听这话,刚才的笑全没了,一张脸愁云惨淡的犯难。
同学会结束,时年早早回了住处。
虽然时家村里时旺给她收拾了房间,可时年还是不太适应和时旺夫妻同住。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叶离知道时年的心结需要时间打开,并不打算急于一时,反倒劝时年顺其自然。
春节前两天,叶广琛带着林思婉从山城回来和时年汇合,初五,叶广琛一家人回时家村祭拜。
时旺把当初宗亲给时年准备的孝服拿给她,叶离帮时年穿好,白花戴正,看着时年随亲属儿孙行礼送别。
坟前磕头,时年端正跪下,小声说。
“爷,我可能不常来,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保重。”
坟前的纸人纸马烧的正旺,大火带起滚滚黑烟,热浪烤的众人肌肤紧绷。
那火朝着时年扑来,带着微烫的温度,燎了时年额前一撮头发。
时年不躲不避,任裹挟着不舍与欣慰的火焰扑向自己。
“爷,奶,我走了。”
以后,时家村再不会有什么应命而生的后辈儿孙被诅咒夺命,所谓的女鬼为祸也会淡成一段传说。
时家村终于,太平了。
三年祭结束第二天,时年和叶家人一起离开了丰城。
走前,时年去庄家寨看望了舅舅和姥姥。庄斌和王翠玲很是舍不得,强烈要求开车送送他们。
路上,看着迅速倒退在身后的孩儿沟。
时年想起那些遇到的游魂,怨鬼,普通人……
满盘皆输的苗淼,贪婪不止的时香兰。
脆弱封闭的顾清梦,为爱赴死的何新月。
拨云见日的楚钰,安静内敛的萧雯。
沉冤得雪的秦慕,自卑自私的夏可。
盲目追逐的王遥,以权谋私的方云萍。
郁郁而终的时俊,独裁强势的庄丽霞。
柔韧温婉的林思婉,迷途知返的叶广琛。
坚毅稳重的林舒,杀魂夺舍的婴灵……
眼泪突然划过脸颊落在手背上,时年握住叶离的手,又笑了。
这一切,只是痛苦和劫难吗?
我觉得不是。
阅历罢了。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无可奈何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许他们也走的并不轻松。
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这些痛苦,这些劫难,这些经历……
我不会遇见你。
这大概是我所有的艰辛里,唯一的万幸。
叶离回握住那双手,用微笑,用温暖,回答时年。
是啊,万幸,这个世界还没有烂透。
万幸,我们不止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