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刚到家就开始下毛毛雨,星星点点的细丝很快便形成了淅淅沥沥的屏障,京撑着伞跟在祂身后,愁绪萦绕眉间,升上心头。
爹最近本就忙得脚不沾地,怎么还不是满身血就是一身伤的,问祂也说没事,可……怎么可能不忧心。
屋檐下,京收起伞,换鞋进屋:“爹,热水我让冀放好了,我去拿药,等会儿帮您擦点。”
“嗯,对了,俄今天说有空要过来做客,记得按祂那边的习俗准备些招待的东西。”瓷现在身上不是淤青和灰泥,就是各处不轻不重的挂彩,被斜雨一扑,凝固的污秽钻进伤口,微痒刺痛。
“好。”京脑子里一团乱麻,终究抵不过困惑的侵蚀,“爹,您的伤……是US干的吗?”
“……”瓷取发绳的手一滞,“嗯,没事,我能应付。”
祂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说没事,也正因如此,南海仲裁那次祂单刀赴会,走之前甚至还在哄孩子开心,直到祂生死一线回到家,孩子们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待尘埃落定,真相才逐渐浮出水面。
京知道自己问再多爹也只会说些让祂安心的话,祂背过身装作收拾东西,掩去眸中水光,故作轻松道:“美以前帮过我们不少,之前还让日在那些事上道歉,我还以为祂改过自新了。”
前段时间日家里出了点事,悲愤下翻出陈年旧账质问美那年为什么朝祂要投原子弹,并要求获得歉意。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美不徐不疾地例出日对种花家的罪行,说要不祂先给瓷道个歉。
“祂可不是好心,只是拿我当盾牌而已。”
瓷也曾相信过美,但三番五次的针对打压和血腥制裁让祂失望,却不是对美失望,而是对那个曾经对祂抱有希望的自己失望。
美没有信用,祂做事全凭利益牵引,可自己居然还期待结局能有所不同,何其可笑。
至于如今的美,哪怕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祂也不足为过。
“历史祂一清二楚。”瓷如同一池秋水,哪怕石破枫落,也再不会为其起一丝涟漪,“不仍判那人无罪?”
若非祂多次维护日,瓷又怎会多年来始终无法彻底为种花家讨回公道。
这些是种花家所有人心上的疤,每每掀开,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就是要记住这些痛,越难以忍受,越要将痛彻心扉的苦难刻在记忆的最深处。
不是要活在其中,只是不应忘怀。
如果忘记历史,历史就会重演,所以祂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铭记。
回忆是一种会自动美化的东西,就像蒙尘的明珠,越是朦胧,越是美好。但当仇恨数值达到一定程度时,那些丑陋可悲的事实就会在尘灰下扭曲变形,变成不可磨灭的疙瘩烂浆。
无数令人心惊肉跳的人体实验、剥皮活蒸、刮肉断骨……一桩桩、一件件,时隔多年仍记忆犹新,此仇,不共戴天。
而帮着隐瞒洗白这一切的人,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京收拾衣服的动作久久停滞,雨势渐大,轻柔的乐章化为急促的鼓点,阵阵催人心。
清爽的风吹拂过境,带走沉重的思绪。
雨下得突然,美没来得及给擅自跟踪祂的加一点教训,两人同坐一辆车,回去的路上加道是乌找祂,自己只是个报信的。
“乌说祂马上就要突破俄的边境封锁了,希望你给些支援。”
“也就是这么说而已,你当俄吃素的?支援?还没做出什么实际成果,就敢向我要支援。”美不顾浑身狼狈,松散地靠在软垫上,“祂只是在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罢了。”
祂近来多分了些心思在以那边,乌怕被当成弃子,迫不及待地来邀功,可谓病急乱投医。
加用湿纸巾替美擦拭着眼角伤口的脏污,问道:“那不管了?”
“等祂真的帮我干成了什么实事再说吧。”美挡开祂的手,“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做,把我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就行。”
字字渗透着功利的气息,句句弥漫着金钱的腐烂。
加轻嗯,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然全阴,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视线,隔绝了观察。
接下来几天众人在忙碌中抽空参加奥运,可惜仍是冤家路窄,中美、英法、韩日、德意排名分别挨着,始终较劲,体育是软实力的表现,谁也不肯服输。
随着奥运会的结束,乌攻破俄防线的消息传遍全球,引起一片哗然。但也仅此而已,一小支队伍罢了,被消灭只是迟早的事。
俄未出面解释,有人说祂多少是有些轻敌了,防线略微薄弱,才会被敌人趁虚而入,否则凭两方的实力差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但也有人说祂是在诱敌深入,准备一网打尽。
众说纷纭,无一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