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确认完全删除短信记录之后,收起了手机,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着,略带冒犯:不过很显然,没有人在意他。
和黑羽快斗预想的完全不同,虽说这里确实客人稀少,但是绝对没有他幻想中的那种,周围全都是穿着黑衣的蒙面人,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着他听不懂的黑话:好吧,实际上黑羽快斗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恰如大部分的利益纠葛都会发生在寻常的酒店饭桌上,越忌讳的碰头反而越可能发生在街边小巷,对于这些隐秘的尾巴,除非你本就知晓他们的入门法则,否则光靠眼睛是无法辨认的。
因为中森青子的爸爸中森银三就是一位警察,所以黑羽快斗也在潜移默化里被科普了许多警察调查与办案的常识……虽然中森银三要是知道怪盗基德能屡次逃脱自己的抓捕,是因为怪盗基德本就是他的身边人,他非得气死不可。
黑羽快斗并没有让小泉红子带自己进来,因为无论是黑羽快斗还是怪盗基德,这两个身份实际上都最好不要和红之魔女有太大牵扯,小泉红子在告诉他这里的地址之前就明确的警告了他,如果他想通过神秘学途径接触到可能和格兰菲迪有关系的人,那他就不能在明面上和她有瓜葛,毕竟红魔法在东京这块地都是排的上号的魔法传承世家,一旦有心人想通过她来追查黑羽快斗的身份,哪怕是她也不能全然替黑羽快斗阻拦下这些明枪暗箭。
里世界的人几乎都习惯独来独往,明显长的一副纯良高中生模样的黑羽快斗在此地没有受到任何关注和盘问,前台现在没有调酒师,舞台上帷幕落下,空空如也,黑羽快斗在空位上落座,表现得就像在等候着谁的客人。
黑羽快斗并不知道,在他提前去踩点观察四周的时候,这间俱乐部迎来了两个他单方面很熟悉的客人:如果不是当时他忙着在查看这里有什么可以潜入的暗道的话。
所以他也不会知道,当他的身影掠过一间房间的门口时,里面正在低头翻阅着手上的书籍的白发青年蓦然间抬起头,发出了一声困惑的鼻音。
“……嗯?”
“怎么了?”
诸伏景光在喝茶,因为警校出身的原因,他本来就滴酒不沾,加上劳埃德生活完全过得和苦行僧一样,所以他也从来没有什么需要“应酬”的必要。
“……米里森!”
劳埃德突然提到这个名字自然不可能是要对着诸伏景光怀念过去,在那么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然后他缓缓的从沙发上起身。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好像我在月光漫步的小巷里牵起伊妮德的手一样,薄纱一样的隔阂里,我们互相对望,一道小小的山峰,一阵轻轻的波涛……而那个时候我正在一家书店买书,他拿着一份报纸问我,说他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对最近这座城市频繁发生的一些奇怪的诡异事情,有什么看法。”
……诸伏景光熟练的无视了这段对话里辞藻华丽不知所云的前半段。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世纪前遗留下来的学者毛病,劳埃德在说话和遣词造句上有一种浪漫又诡奇的天赋——虽然诸伏景光怀疑他这种说话方式完全是被那些密教书籍荼毒了。
“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他,那些事情都和我有关,然后他成为了我的学生,之后变成了我的继承者,然后,变成了我的另一个仇敌。”
“……”诸伏景光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不对,应该是询问。
“那些和你见面的人都会提到米里森,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吗?”
“每一个长生者飞升前都是惊才绝艳的天才,或者说,畸形儿,不被世俗所容才是常态,就像米里森接受了我的馈赠,就像你早已抛却自己过往的一切。”
“我们不会用优秀来形容一个长生者,更贴近的形容,应该叫做欲壑难填。”
劳埃德侧过半张脸看着那扇房间的门,于是诸伏景光发现,他的表情罕见的有了变化——眉梢弯曲,唇角上翘,眸色欢快而活泼,面容既亲切又温柔,在这个瞬间,一种渴望,一种恋慕让他重返青春:好似一个垂垂老矣的绝症患者,从枯萎的寻常生活里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季节。
然而诸伏景光却知道,这不是什么爱情,也并非什么憧憬,这幅表情,在劳埃德带他去见千岁织衣的时候,他见过;在劳埃德去找毛利小五郎的时候,他见过;在别墅里盯着那张魔术师牌的时候,他也见过……而在更早的时候,从死亡里对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也见过。